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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玄 靈寶定觀經

靈者,神也,在天曰靈。寶者,珍也,在地曰寶。

天有靈化,神用不測,則廣覆無邊;地有眾寶,濟養群品,則厚載萬物。

言此經如天如地,能覆能載,有靈有寶,功德無窮。

證得此心,故名靈寶。

定者,心定也。如地不動。觀者,慧觀也。如天常照,定體無念,慧照無邊,定慧等修,故名定觀。

天尊告左玄真人曰:

左者,定也。玄者,深妙也。真者,純也,一而無雜。人者,通理達性之人也。

曰者,語辭也。

夫欲修道,先能舍事。

進趣之心,名為修道;一切無染,名為舍事。

外事都絕,無與忤心。

六塵為外事,須遠離也。

六塵者,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更不染著,名為都絕。

境不來忤,心即無惱。心不起染,境則無煩。

心境兩忘,即無煩惱,故名無與忤心。

然後安坐。

攝澄煩惱,名之為安。本心不起,名之為坐。

內觀心起。若覺一念,起須除滅,務令安靜。

慧心內照,名曰內觀。漏念未除,名為心起。

前念忽起,後覺則隨;起心既滅,覺照亦忘,故稱除滅。

了心不起,名之為安。覺性不動,名之為靜。故稱安靜。

其次雖非的有貪著,浮游亂想,亦盡滅除。

眾心不起,妄念悉忘。亂想不生,何有貪著?故曰滅除。

晝夜勤行,須臾不替。

晝之言淨,夜之言垢。垢淨兩忘,無有間替,故名不替。

唯滅動心,不滅照心。

妄想分別,名曰動心。覺照祛之,故名為滅。

慧照常明無有間,故名不滅照心。

但凝空心,不凝住心。

不起一切心,名空心。一切無著,名之不凝住心。

不依一法,而心常住。

若取一法,即名著相。心不取法,名為不依。照而常寂,故為常住。

然則凡心躁競,其次初學,息心甚難。或息不得,暫停還失。

言習性煩惱,難可滅除。定力未成,暫停還失也。

去留交戰,百體流行。

心起染境,境來牽心,心境相染,故名交戰。

妄念不息,百非自生,名曰百體流行。

久久精思,方乃調熟。

勿以暫收不得,遂廢千生之業。

定心不起,則契真常。一念不收,千生遂廢。

少得淨已,則於行立坐臥之時,

初得清淨,正慧未生,故雲少得淨已。行立坐臥,四威儀之時也。

涉事之處,喧鬧之所,皆作意安。

見一切諸相,為涉事之處。起一切諸心,名為喧鬧之所也。

息亂歸寂,名為作意;恬淡得所,名之為安也。

有事無事,常若無心;處靜處喧,其志唯一。

有無雙遣,寂用俱忘;萬法不二,名之唯一。

若束心太急,又則成病。氣發狂顛,是其候也。

偏心執靜,名曰束心。心外見相,名為顛也。

心若不動,又須放任;寬急得所,自恒調適。

從定發慧,名為放任。定慧齊融,名曰得所。

定多即愚,慧多即狂;定慧等用,名曰調適。

制而不著,放而不動;處喧無惡,涉事無惱者,此是真定。

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;空而常用,用而常空。得本元寂,故為真定。

不以涉事無惱,故求多事;不以處喧無惡,強來就喧。

習性塵勞,常須制禦,不可縱逸。

以無事為真宅,有事為應跡。

見本性空寂,故為真宅。慧用無邊,故為應跡。

若水鏡之為鑒,則隨物而現形。

本心清淨,猶如水鏡,照用無礙,萬物俱現,名為現形。

善巧方便,唯能入定。

諸法性空,寂無所起,故為入定。

慧發遲速,則不由人。勿令定中急急求慧。急則傷性,傷則無慧。

急求知見,真定乃亡。貪著諸相,故雲無慧。

若定不求慧,而慧自生,此名真慧。

心體寂靜,妙用無窮,故名真慧。

慧而不用,實智若愚。

了無分別,名之不用。韜光晦跡,故曰若愚。

益資定慧,雙美無極。

寂照齊融,故雲雙美無極。

若定中念想,多感眾邪,妖精百魅,隨心應見。

為心取相,諸相應生。一切邪魔,競來撓亂。

所見天尊,諸仙真人,是其祥也。

此為諸相,不可取著。

唯令定心之上,豁然無覆;定心之下,曠然無基。

前念不生,故雲無覆。後念不起,故曰無基。

舊業日銷,新業不造。

宿習並盡,名曰舊業日銷。更不起心,故名新業不造。

無所掛礙,迥脫塵籠。

一切無染,故名無所掛礙;解脫無系,故雲迥脫塵籠。

行而久之,自然得道。

智照不滅,名曰行而久之。契理合真,故雲得道。

夫得道之人,凡有七候:一者心得定易,覺諸塵漏。

心得清淨,塵念盡知,故曰覺諸塵漏。

二者宿疾普銷,身心輕爽。

真氣胎息,故疾盡瘳。體道合真,身輕不老。

三者填補夭損,還年覆命。

骨髓堅滿,故填補夭損。駐顏不易,名為還年覆命也。

四者延數萬歲,名曰仙人。

長生不死,延數萬歲,名編仙籙,故曰仙人。

五者練形為氣,名曰真人。

得本元氣,故曰練形為氣。正性無偽,故曰真人。

六者練氣成神,名曰神人。

真氣通神,陰陽不測,故曰神人。

七者練神合道,名曰至人。

真神契道,故曰至人。

其於鑒力,隨候益明。

鑒力者,常照不息也。益明者,明明不絕也。

得至道成,慧乃圓備。

若了本性,得道成真,智慧圓明,萬法俱備。

若乃久學定心,身無一候,促齡穢質,色謝方空。

自雲慧覺,又稱成道者,求道之理,實所未然。

通神合道,即身得道真。心證身亡,不離生死。

《西昇經》云:是故失生本,焉能知道源?

而說頌曰:

智起生於境,火發生於緣。各是真動性,承流失道源。

起心欲息知,心起知更煩。了知性本空,知則眾妙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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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修道真言   ·白叟玉蟾子 輯

  ○凡參玄宗不難得手,難從性宗參入。如從此入,便得淵源。倘錯行路徑,如書空尋跡,披水覓路矣。

  ○修玄之理,可以意會,不可以言傳,古人章句之中隱隱在焉。天不言而四時行,人身陰陽消息,人不能使之然也。

  ○大道之妙,全在凝神處。凡聞道者,宜領此意求之。凝神得竅,則勢如破竹,節節應手。否則面墻而立,一步不能進。

  ○學道之人,須要海闊天空,方可進德。心宜虛空,神宜安定,能使心不動,便可立丹基。

  ○學道之人,以養心為主。心動神疲,心定神閑。疲則道隱,閑則道生。胸次浩浩,乃可載道。

  ○邪說亂道久矣,采戰、燒汞、搬運皆邪道也。年少者、不篤信者、遑遑趨利者,皆未易言此道。欲修此道,先宗一淡字。

  ○仙凡界、人鬼關,全在用功夫。然用功夫者,如擒狡兔然,稍懈則兔縱,稍緊則兔死。須于空虛中覓之,否則何足言功夫哉。

  ○凡人心不內守,則氣自散。若能時時內觀,則氣自斂,調養臟腑,久之神氣充足。古云:常使氣通關節透,自然精滿谷神存

  ○靜時煉氣,動時煉心,下學之功畢矣。

  ○須節欲。先天必須后天定。

  ○動時茫茫,不如此心久在腔子里。學道者要先知收心法,再言靜功。

  ○欲學玄功,須先時時瞑目,一日間靜坐幾刻,再來問道。

  ○聰明智慧不如愚,學人只因伶俐二字,生出意見,做出許多壞事。今欲收拾身心,先從一個愚字起。

  ○天之生人,人之所以生而不死者,于穆不已也。人若無此不已,則氣絕矣。故天地以氣機存,人亦以氣機生。能煉住氣機,便與天地同壽,便不息了。不息則久,中庸言之矣。

  ○定其心神,方可言道。要入玄關,須用定力。定則靜,靜則生。不但靜中能靜,必須動中能靜,方見功夫之力。神定,內一著也。事來心應,事去心止。氣定,外一著也。

  ○語謹形正,語端氣峻。下學要緊處,全在正氣安神,忘心守口而已。

  ○修道原從苦中來,但得清閑處便清閑,此即是道。且更須忙里偷閑,故人能偷閑便有閑。不然,則終身無寧晷矣。

  ○心乃一身之主,故主人要時時在家。一時不在,則百骸亂矣,所以學道貴恒。始勤終怠,或作或輟,則自廢也。

  ○“四大威儀皆是假,一點靈光才是真。晦藏靈明無多照,方現真如不二身,則此一點,如劍上鋒,如石中火,一現即去。故修養家,要養聖胎、孕嬰兒者,此也。功夫如不早做,及至精乾血枯,屈曲蒲團,有何益哉。

  ○今人慕道者多矣,俗網牽人,是以道心不進。至人非不憫世,奈世人自糾葛何。今為學子脫此苦惱,略敷數言:夫心之動,非心也,意也。神之馳,非神也,識也。意多欲,識多愛。去此二賊,真性圓明。不欲何貪,不愛何求。無貪無求,性如虛空,煩惱妄想,皆不為累。再加煉氣,金丹可成,神仙可冀。

  ○養氣只在收心。心在腔子里,則氣存矣。

  ○居塵不染塵,乃上品也。其次避之。

  ○清靜二字是換骨法。

  ○凡人能治心,便是道中人。若全消俗障,何患乎不成。

  ○虛之又虛,與天合體。空空空,空中有實功。若還純寂滅,終是落頑空。

  ○靜坐者,不在坐時靜,要在常時靜。

  ○靈臺不滅,慧覺常存,此道之至寶也。然無形無影,莫可明言。默以心會,不在外求。

  ○神乃心之苗也。面色潤澤,方征血氣沖和。總要華池養得水足,意樹自然花開。

  ○昔人教人,尋孔顏樂處。此樂非章句可能尋,在天命也。心靜則神清,神清則氣和,始可得之。

  ○下手功夫疏不得,因循無益。得一刻,便做一刻,念頭須時時返照此處。神到則氣到,氣到則命堅。

  ○敬慎二字,通天徹地。再無放心之人,能仙能佛。

  ○人生做事,業傳千古,不過此一點神光耳。然神非精不能生,而精非靜不能養。欲至極虛極靈地位,須煉此能生、能養功夫。

  ○道心常現,則凡念自退。一時忘道,則起一時之凡念。一念忘道,則起一念之凡情。須要時時提醒。

  ○人生若幻,須要尋著真身。天下無一件是實,連此身也不是自家的,只這一點靈光。若無所依,到滅度時,何所隨著,豈不哀哉。

  ○焚香烹茶,是道也。即看山水云霞,亦是道。胸中只要浩浩落落,不必定在蒲團上求道。

  ○學道是樂事。樂則是道,苦則非道。但此樂不比俗人樂耳。

  ○居塵世中應酬,最是妨道。人能于塵事少一分,道力即進一分。幻緣不破,終無著處。

  ○人當以聖賢自待,不可小視自己,則上達矣。故天下未有不聖賢的神仙。

  ○世人當知儉之道,儉于目可以養神,儉于言可以養氣,儉于事可以養心,儉于欲可以養精,儉于心可以出生死,是儉為萬化之柄。若不知儉之道,惟以刻薄慳吝是趨,則于儉之道失之遠矣。

  ○無上妙道,原從沉潛幽靜中得來。若是一念紛紜,則萬緣蔚起,身心性命,何日得了。一已尚不能照應,何暇及他事哉。人須亟亟回首,早登彼岸。

  ○玄功不但要養氣足精,仍宜運髓補腦。家私攢聚到十分,方稱富足。倘身中稍有缺乏,便是空體面的窮漢子。分明一條好路,為何不走,可惜一個神仙闕,夜間難道也匆忙。

  ○煩惱是伐性之斧,人當于難制處下功。若不將氣質變化完善,怎得成善士。

  ○凡學道人,言語行事,必較世俗人要超脫些。若仍走俗人行徑,何貴乎學道。

  ○學道先以變化氣質為主,再到與人接物上渾厚些,方是道器。

  ○今之文人,只因理障,難以入道,不知道即孔孟之道。濂溪堯夫非此乎,不可專作道家看。要知儒與道是合一的。周邵二子,何嘗出家修行耶。今人將道作出世一派而畏之,何其誤也。

  ○春桃多艷,是三冬蘊藏之真陽也。秋菊多黃,是三伏聚養之真陰也。此中玄理,意會者得之。

  ○人為形質所累,年紀一到,則百節風生,四體皆痛。何必地獄,即此便是。倘平日少有靜動,詎可免此一段苦楚。故形為我所愛,我亦為形所累。若將此一段靈性,做到把握得住時,出生入死,總由我使喚。

  ○學道者,首以清心寡欲為主。高枕茅檐,肆志竹窗,方是道家逸品。若紛紛逐逐,何異流俗。陶養性情,變化氣質,二語乃入門之始事也。

  ○修道之人,未有不靜默者。粗心浮氣,一毫用不得。

  ○有問前知者,答曰:機從心生,事以理斷。以理斷事,人即神也。棄理問神,神亦不告。

  ○凡入玄門,只以靜性為主。如目前春庭新雨,四壁寂然,草木含春,暗藏長養。理會此中,就有個究竟,不必定以談玄為道。

  ○人心如目也,纖塵入目,目必不安。小事入心,此心即亂。故學道只在定心。若心不定,即紙窗之微,為人扯破,必生怒忿;一針之細,為人去取,便生吝惜。又不徒以富貴亂心,得失分念,煩邪亂想,隨覺即除。毀譽善惡,聞即撥去,莫將心受。心受則滿,心滿則道無所居。要令聞見是非,不入于心。是心不外受,名曰虛心。使心不逐外,是名安心。心安而虛,道自來居。

  ○仙經云:專精養神,不為物雜謂之清。反神復氣,安而不動謂之靜。制念以定志,靜身以安神,保氣以存精。思慮兼忘,冥想內觀,則身神并一。身神并一,則近真矣。

  ○垢漸去而鏡明,心漸息而性澄。養成一泓秋水,我不求鏡物,而物自入我鏡中。

  ○有諸內,必形諸外,一毫也假不得。前賢云:山有美玉,則草木為之不凋。身有妙道,則形骸為之不敗。故心有真功夫者,貌必有好顏色。

  ○人心猶火也,弗戢將自焚。防微杜漸,總在一心。

  ○天下人不難立志,最怕轉念富貴二字,是鉤人轉念的香餌。所以每每得道者,非貧寒,即大患難之后。何也,割絕塵累,回頭皆空。故孫真人注《惡疾論》曰:神仙數十人,皆因惡疾而得仙道,是塵緣都盡,物我俱忘,毫無轉念,因禍得福也。

  ○凡修道之人,一手握住此物,行住坐臥,不為外動,安如泰山,不動不搖。緊閉四門,使十三賊人,不得外入,身中之寶,不使內出。日日如此,何必頂禮求真仙,便是蓬萊第一座。

  ○玄修與釋家不同,釋家呼此形骸為臭皮囊。道家入門,全要保此形體。故形為載道之車,神去形即死,車敗馬即奔。

  ○大道之傳,原自不難,是世人錯走路頭,做得如此費力。豈不聞大道不遠在身中,萬物皆空性不空。性若空時和氣注,氣歸元海壽無窮。又曰:欲得身中神不出,莫向靈臺留一物,物在身中神不清,耗散真精道難得。

  ○“一念動時皆是火,萬緣寂處即生真,此守中之規也。進道之要,無如問心。故云:學道先須識自心,自心深處最難尋。若還尋到無尋處,始信凡心即道心。

  ○學道性要頑純,毋用乖巧。其要總在將心放在何思何慮之地,不識不知之天,此大道之總綱也。

  ○捷徑之法,推守此一心。陽氣不走,相聚為元海。

  ○夫道未有不探討而得者。即三教聖人語錄,無非發天地之秘密,接引后學階梯。細心玩味,便知端的。

  ○有問靜功拿不住者,答曰:萬緣寂處,即是仙界。此時誠一不二,龍可拿,虎可捉。若云無拿處,仍是未空。

  ○光景倏忽,魯戈難留,那還禁得執著。自一身推之,吾一身即天地,天地即吾一身,天下之人即吾,吾即天下之人。不分人我,方是入道之器。倘少分芥蒂,即差失本來。

  ○凡有志修道者,趁得一時間光陰,便進步用功夫去,將精氣神做到混合而為一的時節,以待事機之來。不可望事全方下手,是自虛時日也。悠悠忽忽,日復一日,白駒易過,幾見揮戈。

  ○三界之中,以心為主。心能內觀,即一時為塵垢所染,終久必悟大道。若心不能內觀,究竟必落沉淪。故《道德經》首章曰常有欲以觀其竅者,觀此竅也。常無欲以觀其妙者,現此竅中之妙也。太上曰:吾從無量劫中以來,存心內觀,以至虛無妙道。學子既欲潛心,先去內觀,待心中如秋潭浸明月,再談進步。

  ○初入玄關者,不用他求,自今日始,要無漏精夜,便是登仙梯航,便是結嬰種子。

  ○修道功夫,如抽蕉剝筍,層層求進,必至頭方止。

  ○學道人全要斂藏,最忌明察。故曰:人不藏,不能得道之要。

  ○萬事萌芽,在乎一心。心動則機動,機動則神明而合之。故曰,至誠之道,可以前知,神而明之,存乎其人。

  ○修道總是煉得一個性。有天命之性,有氣質之性。本來虛靈,是天命之性。日用尋常,是氣質之性。今一個天命之性,都為氣質之性所掩。若煉去氣質之性,即現出天命之性,而道自得矣。

  ○先天一炁,本屬無形,妙能生諸有形,所以為生天、生地、生人、生物之根本也,而道之源頭在是矣。

  ○真言數段,性體、性源,將歷來聖賢未泄之天機,不惜一口道盡。然理雖載于書,法仍傳于口,必待聖師口訣真傳,下手方有著落。學人切勿自作聰明可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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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老子道德經   唐 易州 龍興觀 道德經碑本

   

    道,可道,非常道;名,可名,非常名。無名,天地始;有名,萬物母。常無,欲觀其妙;常有,欲觀其徼。此兩者同出而異名,同謂之玄,玄之又玄,眾妙之門。

   

  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,斯惡已;皆知善之為善,斯不善已。故有無相生,難易相成,長短相形,高下相傾,音聲相和,前後相隨。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,行不言之教。萬物作而不辭,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成功不居。夫唯不居,是以不去。

   

    不上賢,使民不爭;不貴難得之貨,使民不盜;不見可欲,使心不亂。聖人治:虛其心,實其腹,弱其志,強其骨。常使民無知無欲,使知者不敢為,則無不治。

   

    道沖,而用之久不盈。深乎!萬物宗。挫其銳,解其忿,和其光,同其塵。湛常存。吾不知誰子?象帝之先。

   

    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;聖人不仁,以百姓為芻狗。天地之間,其猶橐蘥。虛而不屈,動而俞出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

   

    谷神不死,是謂玄牝。玄牝門,天地根。綿綿若存,用之不勤。

   

    天長地久。天地所以能長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長久。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以其無私,故能成其私。

   

    上善若水。水善利萬物,又不爭。處眾人之所惡,故幾於道。居善地,心善淵,與善人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動善時。夫唯不爭,故無尤。

   

    持而盈之,不若其以。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。富貴而驕,自遺其咎。功成、名遂、身退,天之道。

   

    載營魄抱一,能無離?專氣致柔,能嬰兒?滌除玄覽,能無疵?愛人治國,能無為?天門開闔,能為雌?明白四達,能無知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。

    十一

    三十輻共一轂,當其無有,車之用。埏埴以為器,當其無有,器之用。鑿戶牖以為室,當其無有,室之用。有之以為利,無之以為用。

    十二

    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聾;五味令人口爽;馳騁田獵,令人心發狂;難得之貨,令人行妨。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。故去彼取此。

    十三

    寵辱若驚,貴大患若身。何謂寵辱?辱為下。得之若驚,失之若驚,是謂寵辱若驚。何謂貴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,為我有身。及我無身,吾有何患!故貴身於天下,若可託天下;愛以身為天下者,若可寄天下。

    十四

    視之不見,名曰夷;聽之不聞,名曰希;摶之不得,名曰微。此三者不可致詰,故混而為一。其上不曒,在下不昧。繩繩不可名,復歸於無物。是謂無狀之狀,無物之象,是謂忽恍。迎不見其首,隨不見其後。執古之道,以語今之有。以知古始,是謂道已。

    十五

    古之善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識。夫唯不可識,故強為之容:豫若冬涉川,猶若畏四鄰,儼若客,渙若冰將釋,敦若朴,混若濁,曠若谷。熟能濁以靜之?徐清。安以動之?徐生。保此道者,不欲盈。夫唯不盈,能弊復成。

    十六

    致虛極,守靜篤。萬物並作,吾以觀其復。夫物云云,各歸其根。歸根曰靜,靜曰復命,復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忘作,凶。知常容,容能公,公能王,王能天,天能道,道能久,沒身不殆。

    十七

    太上,下知有之;其次,親之豫之;其次,畏之侮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!由其貴言。成功事遂,百姓謂我自然。

    十八

    大道癈,有人義。智惠出,有大偽。六親不和,有孝慈。國家昏亂,有忠臣。

    十九

    絕聖棄智,民利百倍;絕民棄義,民復孝慈;絕巧棄利,盜賊無有。此三者,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屬:見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

    二十

    絕學無憂。唯之與阿,相去幾何?善之與惡,相去何若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忙兮其未央!眾人熙熙,若享太牢,若春登臺。我魄未兆,若嬰兒未孩。乘乘無所歸!眾人皆有餘,我獨若遺。我愚人之心,純純。俗人昭昭,我獨若昏。俗人察察,我獨悶悶。淡若海,漂無所止。眾人皆有已,我獨頑似鄙。我獨異於人,而貴食母。

    二十一

    孔得之容,唯道是從。道之為物,唯恍唯忽。忽恍中有象,恍忽中有物。真冥中有精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以閱眾甫。吾何以知眾甫之然?以此。

    二十二

    曲則全,枉則正;窪則盈,弊則新;少則得,多則或。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。不自見,故明;不自是,故彰;不自伐,故有功;不自矜,故長。夫惟不爭,故天下莫能與之爭。古之所謂「曲則全」,豈虛語?故成全而歸之。

    二十三

    希言自然。飄風不終朝,驟雨不終日。熟為此?天地。天地上不能久,而況於人?故從事而道者,道德之;同於德者,德德之;同於失者,道失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。

    二十四

    企者不久,跨者不行,自見不明,自是不彰,自伐無功,自矜不長。其在道,曰餘食贅行,物或有惡之,故有道不處。

    二十五

    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漠!獨立不改,周行不殆,可以為天下母。吾不知其名,強字之曰道,強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遠,遠曰返。道大,天大,地大,王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處一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
    二十六

    重為輕根,靜為躁君。是以君子終日行,不離輜重,雖有榮觀,燕處超然。如何萬乘之主,以身輕天下?輕則失臣,躁則失君。

    二十七

    善行,無轍跡;善言,無瘕謫;善計,不用籌策;善閉,無關鍵不可開;善結,無繩約不可解。是以聖人常善救人,而無棄人;常善救物,而無棄物。是謂襲明。善人,不善人之師;不善人,善人之資。不貴其師,不愛其資,雖知大迷,此謂要妙。

    二十八

    知其雄,守其雌,為天下蹊。為天下蹊,常德不離,復歸於嬰兒。知其白,守其黑,為天下式。常得不忒,復歸於無極。知其榮,守其辱,為天下谷。為天下谷,常得乃足,復歸於朴。朴散為器,聖人用為官長。是以大制無割。

    二十九

  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,吾見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,不可為。為者敗之,執者失之。夫物或行或隨,或噓或吹,或強或贏,或接或隳。是以聖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
    三十

    以道作人主者,不以兵強天下,其事好還:師之所處,荊棘生。故善者果而已,不以取強。果而勿驕,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不得以,是果而勿強。物牡則老,謂之非道,非道早已。

    三十一

    夫佳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惡之,故有道不處。君子居則貴左,用兵則貴右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惔為上,故不美,若美之,是樂殺人。夫樂殺者,不可得意於天下。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是以偏將軍居左,上將軍居右。殺人眾多,以悲哀泣之;戰勝,以哀禮處之。

    三十二

    道常無名。朴雖小,天下不敢臣。王侯若能守,萬物將自賓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而自均。始制有名。名亦既有,天將知止。知止不殆。譬道在天下,猶川谷與江海。

    三十三

    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勝人有力,自勝者強。知足者富,強行有志。不失其所者久,死而不亡者壽。

    三十四

    大道汜,其可左右。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,成功不名有。愛養萬物不為主,可名於大。是以聖人終不為大,故能成其大。

    三十五

    執大象,天下往。往而不害,安平太。樂與餌,過客止。道出言,淡無味,視不足見,聽不足聞,用不可既。

    三十六

    將欲翕之,必故張之;將欲弱之,必故強之;將欲癈之,必固興之;將欲奪之,必固與之。是謂微明。柔勝剛,弱勝強。魚不可脫於淵,國有利器,不可示人。

    三十七

  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。侯王若能守,萬物將自化。化而欲作,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。無名之朴,亦將不欲。不欲以靜,天下將自正。

    三十八

    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。下德不失德,是以無德。上德無為而無以為,下德無為而有以為。上仁為之而無以為,上義為之而有以為。上禮為之而莫之應,則攘臂而仍之。故失道而後德,失德而後仁,失仁而後義,失義而後禮。夫禮者,忠信之薄,而亂之首。前識者,道之華,而愚之始。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,居其實不居其華。故去彼取此。

    三十九

    昔之得一者: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神得一以靈,谷得一以盈,万物得一以生,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。天無以清,將恐裂;地無以寧,將恐發;神無以靈,將恐歇;谷無以盈,將恐竭;萬物無以生,將恐滅;侯王無以貞,將恐蹶。故貴以賤為本,高以下為基。是以侯王自謂孤、寡、不轂,此其以賤為本耶非?故致數車無車。不欲琭琭如玉,落落如石。

    四十

    反者道之動,弱者道之用。天下万物生於有,有生於無。

    四十一

    上士聞道,勤而行之;中士聞道,若存若亡;下士聞道,大笑之。不笑不足以為道。故建言有之:明道若昧,進道若退,夷道若類,上德若谷,大白若辱,廣德若不足,建德若偷,質真若渝,大方無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聲,大象無形。道隱無名。夫唯道,善貸且善。

    四十二

    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万物負陰而抱陽,沖氣以為和。人之所惡,唯孤、寡、不轂,而王公以為稱。故物或損之而益,或益之而損。人之所教,我亦教之:強梁者不得其死,吾將以為教父。

    四十三

    天下之至柔,馳騁天下之至堅。無有入於無聞。是以知無為有益。不言之教,無為之益,天下希及之。

    四十四

    名與身熟親?身與貨熟多?得與亡熟病?是故甚愛必大費,多藏必厚亡。故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長久。

    四十五

    大成若缺,其用不弊。大盈若沖,其用不窮。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辯若訥。躁勝塞,靜勝熱,清靜以為天下正。

    四十六

    天下有道,卻走馬以糞;天下無道,戎馬生於郊。罪莫大於可欲,禍莫大於不知足,罪莫大於欲得。故知足之足,常足。

    四十七

    不出戶,知天下;不窺牖,見天道。其出彌遠,其知彌近。是以聖人不行而知,不見而名,不為而成。

    四十八

    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,損之又損之,以至於無為。無為無不為。取天下常以無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

    四十九

    聖人無心,以百姓心為心。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得善。信者吾信之,不信者吾亦信之,得信。聖人在天下,怵怵;為天下,渾其心。百姓皆注其耳目,聖人皆孩之。

    五十

    出生入死。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人之生,動之死地,十有三。夫何故?以其生生之厚。蓋聞善攝生者,陸行不遇虎兕,入軍不被甲兵。兕無所投其角,虎無所措其爪,兵無所容其刃。夫何故?以其無死地。

    五十一

    道生之,德畜之,物形之,勢成之。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貴德。道之尊,德之貴,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故道生之,德畜之,長之育之,成之熟之,養之覆之。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。

    五十二

    天下有始,以為天下母。既知其母,又知其子。既知其子,復守其母。沒身不殆。塞其兌,閉其門。終身不勤。開其兌,濟其事,終身不救。見小曰明,守柔曰強。用其光,復歸其明,無遺身殃,是謂習常。

    五十三

    使我介然有知,行於大道,唯施是畏。大道甚夷,而人好俓。朝甚除,田甚蕪,倉甚虛,服文綵,帶利劍,厭飲食,財貨有餘,是謂盜誇。非道也哉!

    五十四

    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脫,子孫祭祀不輟。脩之身,其乃德真;脩之家,其德有餘;脩之鄉,其德乃長;脩之於國,其德乃豐;脩之於天下,其德乃普。故以身觀身,以家觀家,以鄉觀鄉,以國觀國,以天下觀天下。吾何以知天下之然?以此。

    五十五

    含德之厚,比於赤子。毒蟲不螫,猛獸不據,玃鳥不搏。骨弱筋柔而握固。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,精之至。終日號而不嗄,和之至。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,益生曰祥,心使氣曰強。物壯則老,謂之不道,不道早已。

    五十六

    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。塞其兌,閉其門,挫其銳,解其忿,和其光,同其塵,是謂玄同。故不可得而親,不可得而疏;不可得而利,亦不可得而害,不可得而貴,亦不可得而賤。故為天下貴。

    五十七

    以正治國,以奇用兵,以無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?以此。天下多忌諱,而人彌貧;人多利器,國家滋昏;人多伎巧,奇物滋起;法物滋彰,盜賊多有。故聖人云:「我無為,人自化;我好靜,人自正;我無事,人自富;我無欲,人自朴。」

    五十八

    其政悶悶,其人醇醇;其政察察,其人缺缺。禍,福之所倚;福,禍之所伏。熟知其極?其無正。政復為奇,善復為妖。人之迷,其日固久。是以聖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害,直而不肆,光而不曜。

    五十九

    治人事天,莫若嗇。夫唯嗇,是謂早服。早服謂之重積德。重積德則無不剋,無不剋則莫知其極。莫知其極,可以有國。有國之母,可以長久。是謂深根、固蔕、長生、久視之道。

    六十

    治大國若亨小鮮。以道蒞天下,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,其神不傷人。非其神不傷人,聖人亦不傷人。夫兩不相傷,故得交歸。

    六十一

    大國者下流,天下之交,天下之牝。牡常以靜勝牝,以靜為下。故大國以下小國,則取小國;小國以下大國,則取大國。故或下以取,或下如取。大國不過欲兼畜人,小國不過欲入事人。此兩者各得其所欲,大者宜為下。

    六十二

    道者,萬物之奧。善,人之寶;不善,人之所不保。美言可以市尊,行可以加人。人之不善,何棄之有?故立天子,置三公,雖有拱璧以先駟馬,不如坐進此道。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?不曰求以得,有罪以勉,故為天下貴。

    六十三

    為無為,事無事,味無味。大小多少,報怨以德。圖難於易,為大於細。天下難事,必作於易;天下大事,必作於細。是以聖人終不為大,故能成其大。夫輕諾必寡信,多易必多難,是以聖人猶難之,故終無難。

    六十四

    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謀,其脆易破,其微易散。為之於未有,治之於未亂。合抱之木,生於毫末;九層之臺,起於累土;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。為者敗之,執者失之。是以聖人無為,故無敗;無執,故無失。民之從事,常於幾成而敗之。慎終如始,則無敗事。是以聖人欲不欲,不貴難得之貨;學不學,復眾人之所過。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。

    六十五

    古之善為道者,非以明人,將以愚之。民之難治,以其多智。以智治國,國之賊;不以智治國,國之福。知此兩者,亦揩式。常知揩式,是謂玄德。玄德深遠,與物反,然後乃至大順。

    六十六

   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,以其善下之,故能為百谷王。是以聖人欲上人,必以言下之;欲先人,必以身後之。是以聖人處上而人不重,處前而人不害,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。以其不爭,故天下莫與之爭。

    六十七

    天下皆謂我大,不肖。夫唯大,故不肖。若肖,久矣其細!我有三寶,持而寶之:一曰慈,二曰儉,三曰不敢為天下先。夫慈,故能勇;儉,故能廣;不敢為天下先,故能成器長。今捨慈且勇,捨儉且廣,捨後且先,死矣。夫慈,以戰則勝,以守則固。天將救之,以慈衛之。

    六十八

    古之善為士者不武,善戰者不怒,善勝敵者不爭,善用仁者為下。是謂不爭之德,是以用人之力,是謂配天古之極。

    六十九

    用兵有言:「吾不敢為主而為客,不敢進寸而退尺。」是謂行無行,攘無臂,仍無敵,執無兵。禍莫大於輕敵,輕敵幾喪吾寶。故抗兵相加,則哀者勝。

    七十

    吾言甚易知,甚易行。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言有宗,事有君。夫唯無知,是以不我知。知我者希,則我者貴。是以聖人被褐懷玉。

    七十一

    知不知上,不知知,病。是以聖人不病。以其病病,是以不病。

    七十二

    民不畏威,大威至。無狹其所居,無厭其所生。夫唯不厭,是以不厭。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,自愛不自貴。故去彼取此。

    七十三

    勇於敢則殺,勇於不敢則活,知此兩者或利或害。天之所惡,孰知其故?天之道,不爭而善勝,不言而善應,不召而自來,坦然而善謀。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。

    七十四

    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懼之?若使常畏死,而為奇者,吾執得而殺之,熟敢?常有司殺者殺。夫代司殺者殺,是謂代大匠斲。夫代大匠斲,希有不傷其手。

    七十五

    民之飢,以其上食稅之多,是以飢。民之難治,以其上有為,是以難治。人之輕死,以其生生之厚,是以輕死。夫唯無以生為者,是賢於貴生。

    七十六

    人生之柔弱,其死堅強。万物草木生之柔脆,其死枯槁。故堅強者死之徒,柔弱者生之徒。是以兵強則不勝,木強則共。故堅強處下,柔弱處上。

    七十七

    天之道,其猶張弓!高者抑之,下者舉之,有餘者損之,不足者與之。天之道,損有餘而補不足;人道則不然,損不足,奉有餘。熟能有餘以奉天下?其唯有道者。是以聖人為而不恃,功成不處,斯不見賢。

    七十八

   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,而攻堅;強莫之能先。其無以易之。故弱勝強,柔勝剛,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故聖人云:「受國之垢,是謂社稷主;受國不祥,是謂天下王。」正言若反。

    七十九

    和大怨,必有餘怨,安可以為善?是以聖人執左契,不責於人。故有德司契,無德司徹。天道無親,常與善人。

    八十

    小國寡人,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,使人重死而不遠徙。雖有舟轝,無所乘之;雖有甲兵,無所陳之。使民復結繩而用之。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居,樂其俗,鄰國相望,雞狗之聲相聞,民至老死,不相往來。

    八十一

    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善者不辯,辯者不善。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

    聖人不積,既以為人己愈有,既以與人己愈多。天之道,利而不害。聖人之道,為而不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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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唱道真言         青華老人 傳 鶴臞子 輯

   

    南極天宮,青華上帝,大悲大願,至聖至仁,降炁垂光,談經演教,歷持浩劫,度人無量天尊,無上道祖仙師聖制。

    吾見世之學道者,往往謬於傳習,說鉛說汞,哄動一切含靈,癡心妄想,希圖長生;究其所傳,不過指點一二工法,自以為驪珠在握,要人財寶,受人禮拜,做出師家模樣。

    吾每見之,未免叫一聲罪過!夫修行之士,未有不了明心地,而可以跳出陰陽五行之外,與太虛而獨存者。

    所以真仙度人,每每教人從心地上做功夫,煉得方寸之間如一粒水晶珠子,如一座琉璃寶瓶,無窮妙義便從自己心源上悟出,念念圓通,心心朗徹,則自古以來仙家不傳之秘,至此無不了然矣!使其把自己心源上悟出之理,做自己性命上切實之功,到此時必然巧生言外,妙合彀中,魔障不幹,永無棘手之處。

    故煉丹之道,原取活潑潑地;而世之師家徒以紙上陳言、小家工夫,欲人人比而同之,何異綿丸打彈、膠柱鼓瑟,指望成就,蓋亦難矣!

    歲在己酉春三月甲辰之旦,法嗣鶴臞子覺受煉文昌筆錄大法。

    老人與鶴臞子本有宿契,即日降壇,迄今已近三載。

    吾所傳與鶴臞子者,不過只煉心兩字。

    千言萬語,亦不過只發明得煉心兩字為千聖總途、萬真要路。

    大羅天上、玉京山中無數高真,斷無捨此兩字而可以逍遙於真光法界之中,為元始天王入室弟子。

    一一勘驗,從未之有也。

    吾憶初下壇時,將此兩字授鶴臞子,初不之信,以為煉丹必有秘傳,煉心兩字人人說得出,個個做得去,故其所辯難請益者,大約修命之說居多。

    我隨他問著,只顧把煉心兩字講得親切。

    及到一年之後,鶴臞子修持已有進步、有實得,方信我為師者不是個空言之漢。

    仙家濟度眾生,先要人見了長生不死之性,而後修長生不死之命,此之謂性命雙修者也。

    於戲,吾與鶴臞子講學以來,寒暑三遷,蓬萊水淺,蟠桃花又放矣!

    梅亭草偈,蕉館談玄,有所發揮,鶴臞子必退而登之於冊,總計之有五萬餘言。

    鶴臞子欲公之於天下,以為後代之矜式,而問序於我。

    我思修持之要,是籍備載,特以煉心兩字,恐人看得十分容易,不肯信心,故再將此兩字重加申明一番。

    我老人從無始劫來,於元始天王前發度人無量之願,不敢誑語以欺天下後世也。

    鶴臞子逡巡執經而進曰:先生序甚善,特是經所以闡揚玄化,傳之萬祀,不可無名。

    我曰:煉心兩字,是太上度人、唱明大道、真真實實之要言也,名之曰《唱道真言》何如?

    鶴臞子降階稽首曰:善!

    青華老人筆

    ---

    題 詞

    南極天宮,青華上帝,大悲大願,至聖至仁,含和保真,溥思宏化,監察萬國,巡行九州,弭災銷劫,度人無量天尊,無上道祖仙師聖制。

    此經之作,先言煉心,次言煉命。

    人能依此修持,可以了明心地,堅固命根,六賊不除而自除,三屍不滅而自滅。

    道成之日,飛昇上清,億曾萬祖,盡得升天,子子孫孫,永為仙家。

    真莫大之法門,萬真之要路也!

    如有不肖之徒,罔知天命,狎侮聖言,將此經言不加珍秘,展閱不避婦人,收藏不於淨室,當有護法諸神錄其罪過,上告南北二斗星君,畀以非殃,死遭冥禍,直待一人成道,斗府有赦罪牒文,方能超脫幽冥,許放托生。

    嗚呼,慎之!毋自陷於匪德焉!

    此經之作,名為鶴臞子一人,實可公諸人人,使天下之士,有緣遇是經者,於性修之則為聖,於命煉之則為仙,予彼上達之階,弘我度人之願,不亦快哉!

    然得其人而不傳,與不得其人而妄傳,均有天罰。

    授受之際,宜三思焉!

    傳經啟教,貴得其時。

    得其時矣,又得其人,

    然後發瓊笈之秘,洩至妙之蘊。

    道有科禁,不可不慎也。

    務得立心正大、制行端方之士,考其先世無有天嗔及背棄君親、世業不仁之術者,方以此經授之。

    仍須叮嚀囑誡,令勿泛傳。

    如其人果系大賢,亦不必因其先世而棄置勿取。

    好法易聞,上士難得,此等人乃上士也。

    若復有人先習不善,至於中年能一旦悔過,心誠向道者,亦許其浣濯自新,不得概行拒絕,以體太上慈悲度人之念。

    於戲,我言有盡,我願無窮。

    天覆地載之間,何人不可學道,何人不可修道?人人有副性靈,個個自具妙用,登仙入聖,夫復何難?

    只因宿生氣習昧卻本來,眼前幻境昏我正覺,遂至認賊為親,迷真逐妄;三途八難,去而復來;六道四生,回而又往;以天門為寥廓之鄉,視地獄為熟游之地。

    嗟乎,如此豈不悲哉!

    吾願天地眾生,受此經者,各發勇猛精進之心,同登蓮花化生之果。

    道岸非遙,求仁即得;

    鸞輿麟輅,刻日可期。

    此丈夫也,予日望之!

    修道受此經者,先得持齋守戒,結壇淨室,焚起十二種信香,禮誦:摩利攴天斗姥天尊寶號,北斗七真,南斗文昌,總理天官,斗府無數高真,洞天福地一切威靈,傳經啟教歷代師真。

    如是四十九日,方許開經閱視。

    不得赤身裸體及近污穢不潔之物!

    是經所在,有仙真下觀,神光瑞氣,氤氳滿室,使人心地開通,精神湧發。

    稍有觸冒,仙真不來,恐外道邪魔乘機擾害,不可不知!

    平日間,宜謹身節欲,廣行善事,遇斗降之辰,鍵關習靜,存運一心,上朝紫府。

    然後,北斗為子削落死名,注上生籍,身家俱泰,災禍不生;有所思維,即時解悟。

    其於道也,庶乎不甚相遠矣!

    修真之士,能於是經恭敬不懈、至心受持者,吾當護念是人,如保赤子,常以神光灌其頂門,使其智慧日生,於此經文無有疑惑;若在朝廷,急流勇退;若在家園,子孫賢肖,外侮不干;若在山洞之中,蛇蟲虎狼、山魈木魅,諸種妖獸,屏跡遠遁,不來侵擾;若渡江河,龍神俯首,波浪不驚;若在市廛募緣乞食,使男女老幼一見是人,咸生驚喜,佈施不倦;一切水火刀兵之厄,不能害之;修持之際,不使外道邪魔得乘其便。

    吾與是人,始終眷顧,時刻護持,直至道成之日,是人神通廣大,我願方畢!

    釋典云:如來不誑語者。

    吾豈獨不然哉!

    ---

    卷 一

    南極天宮,青華上帝;為扶桑之救主,秉大乙之乾綱;氣運九天,權綜五嶽;現千萬億之化身,示聖真仙之密諦;大悲大願,至聖至仁;禎祥瑞應,度人無量天尊,無上道祖仙師賜箓。

    今日讀《清靜經》,便要行清靜法。

    夫清靜者,清靜其心也。

    人之病根,大約在種種妄念。

    妄念既除,尚有多少游思擾於胸臆。

    去游思之道,惟在內觀。

    始而有物,至於無物,無物之極,至於無我;澄水不瀾,明月無影;以為非空,纖毫洞徹,但見光明;以為本空,冥冥默默,萬象咸具。

    此際著腳不得,著想不得,洞洞朗朗,玄玄寂寂。

    結丹之道,備於斯矣。

    功行乃升仙入道之津,而積功行當自孝始。

    濟施非貧士所能,然言語之間,誘人為善,阻人為惡,在我不過口舌之勞,而人蒙無限之福,便是莫大陰功。

    誦《大洞經》,持斗姆咒,可以超拔祖先,弘資冥福,即是孝心。

    無益之書不必讀,無益之戲不必為。

    有事則干之,務要忠厚存心,利益民物。

    無事則清心靜坐,或誦經,或默朝,念念對越上真。

    上真至慈至悲,其視學道之士,如慈母之愛其赤子,刻刻放心不過。

    豈有赤子眷戀慈母,而慈母漫不為顧之理?

    嗟乎,人生於世,光陰彈指即過,聖人惜寸陰,我輩當惜分陰,誠格論也。

    有志須立真志,為學須做真學。

    久而不懈,靈光一透,仙島天宮即在眼前,堂堂一條大路、朗朗一座法門,自在人方寸之間。

    此路即升天之路,此門即入道之門。

    人肯第一步上進此大路,進此法門,念頭不差,腳根便快,成仙作佛,極易易事。

    子讀《清靜經》,當句句玩味,言言解悟,以吾心合上真之心。

    自家有得手工夫,忘言之妙,乃為真境。

    游思亦無難除,隨起隨滅,一刀截斷。

    靜坐時,此心不可執著。

    若為游思之故,束縛大苦,性地安得圓通?靈光何由透發?反要瀟灑自如,曠曠蕩蕩,渾然太虛之體,不為物累。

    故昔人參喜怒哀樂未發之中,執守一中,便為非中,以此故也。

    游思之不能無,如浮雲之不足以累天。

    久久磨洗,自然拔本絕源,空靈無有。

    前以游思喻浮雲,此確論也。

    至於日間應酬,非山中習靜羽流,豈能免此?吾亦有法囑子。

    任他可喜可怒可哀可樂之事,隨時應付,過即不留。

    譬如風雷電霧,天所不能無,而不可謂風雷電霧之即天。

    喜怒哀樂,心所不能無,而不可謂喜怒哀樂之即心。

    天有真天體,心有真心體,由我應酬,而湛然空寂,常惺惺存,活潑潑地,此為要訣。

    煉丹先要煉心。

    煉心之法,以去閒思妄想為清淨法門。

    仙家祖祖相傳,無他道也。

    吾心一念不起,則虛白自然相生。

    此時精為真精,氣為真氣,神為真神。

    用真精真氣真神,渾合為一,煉之為黍米珠,為陽神,而仙道成矣。

    以神合氣,靜養為功,

    孟子所謂存心養性是也。

    以氣合神,操持為要,

    孟子所謂持其志,無暴其氣是也;

    以精合神,清虛為本,

    孟子所謂養心莫善於寡慾是也。

    雖然,精氣神三者,分之則三,合之則一。

    神氣者,聽命於精者也。

    人能完其精而神自旺,完其精而氣自舒。

    然後加以調劑之功,返還之道,無患靈胎之難結,而大丹之不成也。

    此入門下手之法,特書以示子。

    ---

    子欲煉丹而不先煉心,猶鞭馬使奔而羈其足也。

    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。

    心靈則神清,神清則氣凝,氣凝則精固。

    丹經所謂築基、藥材、爐鼎、鉛汞、龍虎、日月、坎離,皆從煉心上立名。

    至於配合之道,交濟之功,升降之法,烹煉之術,此其餘事。

    若心源未能澄澈,情慾纏繞,則築基雖固必復傾,藥材雖具必多缺,爐殘鼎敗,龍戰虎哮,日蝕月晦,坎虛離實。

    此時欲講配合,則陰陽不和,不明交濟,則水火不睦,欲升而返降,欲降而退升,三屍害之,六賊擾之,一杯之水難救車薪之火。

    故曰: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。

    此至言也,確論也。

    此一語道破天機、打穿魔障者也。

    煉心者,仙家徹始徹終之要道也。

    心地茅塞,雖得丹道,亦是旁門;雖成頑仙,不登玄籍,參不得大羅仙子,進不得大乘法門。

    是故,欲結聖胎,先登圓覺,此要語也。

    調劑之功,全在升降。

    升降之法,全在靜觀。

    靜不終靜,靜中有動。

    有動非動,造化轉旋。

    觀不執觀,觀中有覺,有覺非覺,靈光恍惚。

    靜而後觀,觀而能靜,是為靜觀。

    當此之時,鼎虛而藥實,水剛而火柔,一烹一煉,一噓一吸,皆與天地同其玄化,日月同其運轉,陰陽同其清濁,四時同其代序。

    從有入無謂之黍珠,從無入有謂之陽神。

    工夫至此,形神俱化之時也。

    若未曾煉心,依舊是七情六慾污穢俗腸,而欲求長生之術,窺金丹之妙,是猶武夫執干戈而操絲桐之韻,劣馬服羈靮而驟羊腸之坂,欲五音調暢、六轡安閒,難矣!

    ---

    上章言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,此萬派歸宗之論,歷代祖師心心相印,非子好道,我決不傳。

    然煉心有不同,有煉聞見之心,有煉無聞無見之心。

    何謂聞見之心?

    事至物來,隨感而應,無入而不自得,取之左右逢源,儒家聖賢已曾道過,譬如明鏡寶珠照物者,鏡光珠彩而鏡靜常明、珠圓自皎,何常因所照而輒變,因照多而輒晦耶?

    何謂無聞無見之心?

    寂寂反照,朗朗內觀,無人見,無我見,無有見,無無見,無無有見,無無無見,有鏡之光而實無鏡,有珠之彩而實無珠。

    當此之時,大覺如來亦當讓子一座,而諸色聲界盡在子光明白毫中矣。

    然煉聞見之心,須於動處煉之。

    炎炎火炕,焦天爍地,而我心清涼自在,如一滴楊枝露水,此謂動處之煉。

    無聞無見之心,須於靜處煉之。

    一覺萬劫,泡影電光,隨起隨滅,而如如不動,慧性常空,此為靜處之煉。

    雖然,聞見之心與無聞無見之心,總一也,則動處之煉與靜處之煉,總一煉心,何分何不分之有?

    張紫陽丹書,發前人所未發,誠丹家指南也。

    然採取火候,多用隱語,彼以靈丹為天地之所秘,欲學者靜參而自得之。

    張真用心良苦矣!

    吾則不然,務要淘盡宿塵,獨顯一條大路,使學者朝發而夕至,凡有慧根,無不可以造淵微,證大羅仙之位。

    然而難矣!

    即如煉心兩字為成仙一貫之學,苟非坐破蒲團、磨穿膝蓋,豈能不起思為、一無染著、洞見本來面目、證徹無上根源?故煉心為仙家鐵壁銅關。

    攻得此關破,打得此壁穿,所謂圓陀陀,赤灑灑,黍珠一粒,陽神三寸,自在玄官,周通法界。

    雖有烹煉之功,養火之候,亦可謂造塔七層,獨余一頂,直頃刻間事耳。

    子深有道心,勇於砥礪,誠當今之豪傑,何患道之不明,丹之不就?

    然靜觀工夫,非心如死灰、形同槁木,不能撇棄一切、撒手懸崖。

    子世念雖輕,家緣未斷,何由卒新此種襟懷、這場事業?嗟乎,青春易過,白髮催人,子其勉之,宜自警省!

    問曰:弟子覺世緣雖薄,家業正紛,兒童繞膝,衣食縈懷,頻年舌耕餬口,雖有學道之心,不獲靜棲之所,顛倒塵緣,沉淪業綱,恐一旦無常,永墮苦海。惟師悲憫,何以教我?

    師曰:煉丹之法,千言萬語,總盡煉心兩字,而煉心之法,不必出世。

    古之成仙者,豈盡入林、杜人事,而後得跨鸞乘鶴、逍遙紫府哉?

    總之,日用飲食,無非是道;仰事俯畜,無非是道;戎馬疆場,亦無非是道。

    昔人所謂動處煉神,靜處煉命,旨哉其言乎!

    至於習靜工夫,《中庸》第一章即說戒慎不睹,恐懼不聞。

    人能不睹不聞時,戒慎恐懼,致中而天地位,致和而萬物育,便是如來最上一乘。

    乘獅坐象,不過此心此理,何以異於人哉?

    吾子以塵緣俗累為憂,是欲捨現在而欲求超脫之處;君子素位而行,諒不為此也。

    昔文王囚羑里而演《周易》,

    仲尼阨陳蔡而操絃歌;

    聖人遇患難不堪之境,尚能盡性達命,況子今日所處,未必至於如此之極乎哉!

    我子但患無志,不患多累。

    有真志即有真學。

    上而洞天福地,下而羊牢馬櫪,學道之人,須平等視之。

    究竟大菩薩蓮花寶座,與罪鬼鐵床火炕,本同一境。

    何也?菩薩此佛性,罪鬼亦此佛性也。

    君子言性而不言境也。

    張紫陽意為媒說,寥寥數言,殊未通暢。

    吾今並為子足之。

    意原於心而成於性,故有真心乃有真性,有真性方有真意,此意謂之先天一意。

    夫先天,物象未形,不露朕兆,安得有所謂意?

    當夫靜坐之際,一心端坐,洞然玄朗,無渣滓,無知識,即先天性體也。

    從此空中落出一點真意,如太極一圈而陰陽於此孕,伏羲一畫而兩儀於此生,故謂之先天一意。

    以之配水火,引鉛汞,用無不靈。

    丹道之成,皆此一意為之運用而轉旋也。

    丹家之用意如此,而張子言之,殊見脫略,豈所以教後學、示來茲乎?

    玄關一竅,微妙難知。

    以為在內,非在內也,

    以為在外,非在外也。

    雖《中庸》第一章亦曾言過,曰:「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,發而皆中節謂之和。」

    夫未發非玄關也,既發非玄關也,惟將發未發、未發忽發之際發之者,玄關也。

    略先一息非玄關矣,略後一息非玄關矣。

    故玄關之在人,方其靜時,轉眼即是,及其動時,轉眼即非,是直須臾耳,瞬息耳。

    自其大者而言,造化以前,方有玄關。

    何也?造化以後,天地日趨於動也。

    天地之動,誰為動之?玄關動之也。

    一動之後,即非玄關矣。

    自其小者而言,鳶之飛也,魚之躍也,昆蟲之化也,蟪蛄之鳴也,誰為飛之躍之化之鳴之?一玄關為之也。

    若就人身而言,則有不同者。

    何也?手足之舉動也,耳目之聽睹也,鼻之臭,口之味也,不可指為玄關也。

    玄關者:萬象咸寂,一念不成,忽而有感、感無不通,忽而有覺、覺無不照,此際是玄關也。

    感而思,覺而照,即非玄關矣。

    然則玄關之在人,如石中之火,電中之光,捉摸不著。

    嗚呼,煉丹不知此玄關一竅者,汩沒大矣。

    今人皆氣質之性用事,玄關之閉而不通,自出母胎已然矣。

    惟靜之又靜,寂之又寂,玄之又玄,空之又空,方得此玄關一竅。

    此竅也,乃真心、真性、真精、真神、真氣之所自出,而玄關者為之機括耳。

    邵子曰:「一陽初動處,萬物未生時。」

    此內有個玄關一竅,頃刻不見,須急尋之。

    ---

    昨論玄關一竅,先天不傳之秘,歷代祖師所不欲盡言者,盡付於子。

    夫玄關一竅,乃諸聖諸仙特從明心見性時節,提出兩字以教學者。

    心何以明?忽然而明,此玄關也。

    性何以見?忽然而見,此玄關也。

    玄關為明心見性之靈機,結胎煉丹之妙括。

    故古人憑空提出兩字以教後學,使其從針鋒上打一觔斗,電光中立一註腳。

    仙家之分身化氣,出水入火,上天下地,千變萬化,皆從此玄關參得來、把得定、打得觔斗轉、落得註腳實,則變化由心,幽顯惟我,無難事矣。

    此數言皆天機也,非有十年苦功,鑽研不透。

    雖然,執著十年便是癡見,易則頃刻,難則終身。

    子具宿慧,諒決不難。

    啟曰:弟子覺以宿世因緣得遇聖師指示大道,非不黽勉以從,卒為口舌之故,頻年教授,如伏櫪之馬,為人馳驅,志在芻粟而已,而性命之學從未望見,苦海深沉,舉頭無岸。

    一念及此,不覺心火上炎,通身汗下。

    惟師悲憫,何以教之?

    師曰:子今日工夫,自問可以做得的,只管做去,做得一分是一分,雖非要道,亦是將來得道根基。

    譬如造屋,先要築得屋根堅固,排得四柱著實,則重樓復閣、畫棟雕樑,可以次第而成。

    苟尺土不施,寸薪未積,而徒妄想高堂,游心廣廈,何異緣木求魚也?丹書不可不看,亦不可按圖索驥。

    子試習靜修,一有入手,自然妙緒紛來,頭頭是道,雖欲住手,不可得矣。

    子宿具慧根,注名仙籍,深造以道,何可忽乎哉?

    我從來教人,只說從下等工夫做起,下學自然上達。

    雖然,亦無所謂下等上等也。

    如煉心兩字,下等在內,上等亦在內。

    去妄想,除游思,便是下等。

    頃刻之間,直超圓悟,便是上等。

    古亦有之。

    彼丈夫也,我丈夫也,吾何畏哉?然未做工夫與方做工夫,不可便作此想,恐躁心乘之。

    先難後獲,實靜修之要訣也。

    至於採藥煉丹,子既讀丹經,已知大略。

    靜修既妙,自能節節相生,頭頭是道,無窮妙境,從先天一意流出;非但空空之知、虛虛之覺,實有真樂真受用處;一元常見,萬象回春,不可以言語形容也。

    我之於子,無言不盡。

    宿世根由,一朝覿面,非惟子不能無我,我亦不能無子。

    子道之不成,我之憂也。

    日中稍暇,須端坐片時,內觀心體。

    子忿念嗔念最多,若能清淨,便拔出一大業障。

    凡諸病根,次第除之。

    綿綿做去,自有機緣輳合,天從人願。

    塵累一清,身心無礙,根基自如,大道何難?

    吾教子從下等工夫做起去。

    古來成仙得道者,類多如此,豈獨子為然哉?

    靜以養心,明以見性,慧以觀神,定以長氣,寡慾以生精,致虛以立意,此要訣也。

    靜則無為故心清,

    明則不昏故性見,

    慧則能照故神全,

    定則常存故氣舒,

    寡慾則一元固故精生,

    致虛則萬緣空故意實,

    此要訣中之要訣也。

    至於丹經所立種種名象,甚覺可刪。

    曰鉛汞,曰日月,曰烏兔,曰金木,曰嬰奼,曰東三西四南二北一,皆後人因義立名。

    其要語也,不過精氣神,而三元五行盡此矣。

    宜降則降,宜升則升。

    靜以守之,虛以合之。

    運之以意而未嘗有意。

    得之於心而本無心。

    動而與天行之健,其動則靜中之動也。

    靜而與地體之凝,其靜乃動中之靜也。

    而吃緊處在玄關一竅,要見得透,捱得定。

    前日兩論已盡之。

    大道無為而至簡,並無奇怪足以駭人聽聞,固盡人所可為者,況聰明篤志如吾子者乎?丹士好為新奇可喜之論,我不知其道為何道,丹為何丹也?

    子看丹經,當得其大要。

    如紫陽氏所著「心為主,神為君,精氣為從,意為媒」諸說,皆要言可聽。

    至其抽添換火,立為十轉之法,此不可盡信者也。

    夫煉丹猶如炊飯,火急則焦,火緩則生,不急不緩,飯乃味全。

    煉丹火急則鉛走汞飛,故貴綿綿若存。

    火緩則鼎寒爐冷,故貴惺惺常在;

    不急不緩,火候到時,群陰自消,陽神自見。

    何必多立名色,行岐途以亂學者?今再將二字訣申明一番:曰靜,曰觀。

    觀時主靜,靜時有觀,煉丹之法備之矣。

    張紫陽丹經後段,以日中十二時配左右分數,或其自歷之境,亦未可知。

    然人身脈絡微有不同,則用火或有不合,各人自去閱歷,自去證驗。

    而張子欲以一己律天下之人,則惑矣。

    吾所以教子以煉心習靜,而以火候付之自然者,我之火候如此,子之火候未必如此。

    我自有心得,必欲強而同之,是膠柱鼓瑟矣。

    子一俟秋涼,即便習靜。

    一點誠心,萬緣俱息,內魔既清,外魔自絕。

    且子誦《大洞經》,護法諸神不離左右,可無以此為慮。

    夫人心業未斷,自己便是一大魔頭。

    意念知識,俱是魔將魔兵;

    肝腎肺腸,俱是魔巢魔窟。

    若心地靈明,性源澄澈,志立得真,願發得大,雖有十萬魔軍周匝圍繞,何懼之有?

    大丈夫銅肝鐵膽,為宇宙幹大事業,雖見刀鋸鼎鑊,尚不怕死,況魔者不過幻境乎!何曾見幻境能亂真心?

    勇往直前,有進無退,子其自矢勿懈!

    問曰:靜坐幾時,可見元神元氣?

    師曰:靜坐至無思無念之時,則真息綿綿,元神見而元氣生矣。

    曰:神氣有形乎?

    師曰:清空一片,安得有形?

    曰:然則何以謂之神?何以謂之氣?

    曰:其中靈者謂之神,運者謂之氣。

    曰:無形何以結丹?

    曰:無中生有。

    曰:靜坐幾時,方能無思無念?

    師曰:初學打坐者,數刻之後,方能屏除幻妄;習靜既久,一飯之頃,恍恍惚惚,已入無何有之鄉矣。

    初學不但於坐時存心,凡操作經營,須要把打坐時所悟所得,時時護持,則定力易成,妙境易至,入定益深,遍體融化,如嶺雲川月。

    丹家采鉛引汞,亦於心齋坐忘之際流出一點胎息為之耳。

    問曰:弟子覺夙遘冥凶,動遭多難,自分此身早填溝壑,茫茫萬劫,芥子牛毛,何幸今生今世得遇聖師指示大道!感而思奮,繼之淚零,誠敬益加,靈丹秘旨,望悉相傳!

    弟子得道之後,誓當長居門下,永遠皈依!

    師曰:吾向來所談,本詳性而略命。

    子心所未慊,在此而已。

    夫結丹始於煉心,煉心在於靜觀。

    靜觀之至,大藥自生,三元互見矣。

    安爐立鼎,巽風坤土,紫陽之說可聽也。

    至於火候之運行,則更有說焉。

    夫人身血氣流通,其循環升降,原應周天之度;動中不覺,及至靜時,則脈絡骨節之間,曛然而上升,油然而下降,分寸不差,毫釐不爽;自尾閭逆至泥丸,自泥丸順至絳宮,翕聚神房,與五行之氣渾合為一,歸於中黃臍內。

    所謂一點落黃庭,此其時矣。

    抽鉛添汞之法,不過如此。

    諸說紛紛,瑣碎極矣。

    陽神之脫胎也,有光自臍輪外注,有香自鼻口中出,此脫胎之先兆也。

    既脫之後,則金光四射,毛竅晶融,如日之初升於海,珠之初見於淵,而香氣氤氳滿室矣。

    一聲霹靂,金火交流,而陽神已出於泥丸矣。

    既出之後,全看平日工夫。

    吾所以先言煉心,正為此際也。

    平日心地養得虛明,則陽神純是先天靈氣結成,本來無思無為,遇境不染,見物不遷,收縱在我,去來自如;一進泥丸,此身便如火熱,金光復從毛竅間出,香氣亦復氤氳;頃刻間返到黃庭,雖有如無,不知不覺,此真境也。

    若心地未能虛明,所結之胎決非聖胎,所成之神原帶幾分駁雜,猶人氣稟昏濁,多以氣質之性用事,其神雖出,一見可懼則怖生,一見可欲則愛生,殆將流連忘返,隨入魔道;

    此身雖死,不知者以為得仙坐化,誰知陽神之一出而不復者,殆不可問矣!

    前言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,由今推之,則煉心為成仙徹始徹終之要道也。

    昔言一半,今曰十分,再加之曰十二分,聖人復起,不易吾言矣!

    問曰:倘心地未能至虛至明,而胎神已出,為之奈何?

    師曰:必不得已,尚有煉虛一著。

    胎神雖出,要緊緊收住,留他做完了煉虛一段工夫,放那猴子出去,則真光法界任意逍遙,大而化之,不可得而知矣。

    敢問:何以謂之煉虛?

    曰:難言也。

    前言火候之法,子今日所看丹經,與我意合,不過主靜內觀,使真氣運行不止而已。

    又謂之抽鉛添汞,不過真水常升,真火常降而已。

    古聖懲忿窒慾四字,是沐浴抽添之要訣也。

    忿不懲則火宜降而反升,欲不窒則水宜升而反瀉。

    雖十分工夫,做至九分九厘,亦必丹鼎飛敗,真元下洩,且有不測,不止不成已也。

    然懲忿窒慾,尚是勉強工夫,必至無忿可懲,無慾可窒,連懲窒之念俱忘,方可成丹。

    煉丹之法,始於煉心,繼以採取,終以火候,如此而已矣。

    煉心之法,靜觀為宗。

    靜中之觀,有觀無物;

    觀中之靜,以靜而動;

    元精溶溶,元神躍躍,

    元氣騰騰,三元具矣。

    採取之法,真意本於真心,真元由於真意,引之而升,如珠之引龍,懦懦乎不蹻不慢,引之而降,如竹之引泉,涓涓乎不疾不徐,如奏笙簧,如調琴瑟;男歡女愛,夫剛婦柔,兩情和暢,送入黃宮,而採取交會之理畢矣。

    至於火候,

    以真氣薰蒸為沐浴,

    以綿綿不絕為抽添;

    一年十月,有物如人,從中跳出,徘徊於太陽之宮,出見於泥丸之府,而一身之丹成矣。

    至若煉虛,全要胸懷浩蕩,妙至忘身,無我無人,何天何地,覺清空一氣,混混沌沌中,一點真陽,是我非我,是虛非虛,造化運旋,錯行代明,分之無可分,合之無可合,是曰煉虛。

    煉虛者,以陽神之虛,合太虛之虛,而融洽無間,所謂形神俱妙,與道合真者也。

    此出胎以後之功,分身以前之事也。

    問曰:陽神出胎以後,尚在人腹中,何能與太虛合體?

    師曰:虛其心可以忘形。

    人而至於忘形,則陽神在腹中,與在太虛無異,何不可合體之有哉?

    總而言之,煉虛只完得煉心末後一段工夫。

    但幻身有形,故曰煉心;陽神無形,故曰煉虛。

    曰:煉虛工夫,要做幾時?

    師曰:九年溫養,不過做得煉虛一著。

    煉虛之妙,變化無窮,可以踏霞駕雲,渾身飛去,豈特出神而已乎?

    然此一著最不容易,千人萬人中難得一二人也。

    問曰:煉心煉到一無所有,脫胎之後,可以省卻煉虛一節否?

    師曰:既煉至一無所有,則身心皆化於虛,更何虛之可煉?

    以一無所有之心,結一無所有之胎,養一無所有之陽神,合一無所有之太虛,顯大法相,放大毫光,百千萬億身遍滿虛空際,譬如明珠發光,總一光而已。

    若煉心時節未能淘盡宿根,則陽神為夾雜之神,雖欲飛騰霄漢,猶如綿裡藏針,油中著水,不容相入,是以假九年溫養之功,做脫胎煉虛之學,仍煉至一無所有而後已。

    約而言之,煉心之陽神,性之也;煉虛之陽神,反之也;性反之間,非人所能為也。

    問曰:誠如師言,煉心之陽神,可以不費溫養之功,而出神太早,丹經所呵,此何義也?

    師曰:我所得傳於子者,以煉心為最上一乘:從此結胎,是個聖胎;從此出神,是個聖人;放大光明,超出三界,與太虛而常存,後天地而不毀,此西方古佛修行之妙道也。

    奈何世之師家,但知煉命,不知煉性;但知開關閉氣、移爐換鼎之法,不知性始真空、渾然無物之理,所結之胎原是凡胎,所出之神原是凡人,依舊上不得天,依舊參不得聖,無可奈何,只得重做工夫,使這孩子重去修真學道,重去明心見性,實者虛之,有者無之,此所謂因其本而反求其末也。

    譬如一人本原虛弱,兼帶風寒,盲醫無識,但去補其虛弱,連這風寒通補在內,病何由去?

    仙家煉命之學,補原之藥也;

    煉心之學,去病之藥也。

    欲要煉命,必先煉性;欲要補元,必疏其雜病而先去之,此一定之理也。

    是以精修之士,獨重煉心,淘得一點元神如水月交輝,火候到時,胎神圓滿,揭開鼎蓋,跳出輪迴,盡天地,遍乾坤,都化作一團紫彩金光,上貫三清,下徹六道,將見元始至尊與毗盧遮那古佛歡然來會,與之握手敘契闊之多時,恨相見之已晚。

    此近在頃刻之間,而更何九年溫養之可言哉?

    數息者,所以收其放心。

    若能靜觀,刻刻內照,安用數為?

    夫靜觀到一念不起之時,方可用意尋玄關一竅。

    既雲一念不起,而又何用意尋?

    不知用意之法有個妙處,在無心中照顧,如種火者然,不見有火而火不絕。

    萬境皆空,忽然一覺,非玄關而何?

    從此便要認得這個機關清。

    譬如有人乘千里驥,絕塵而奔,吾要認得這個馬上人,暫一經眼,牢牢記著,頰上三毫,宛在目中,如此玄關方為我有。

    長生不死,超出萬劫之外,全憑此時一覺為我主張;千變萬化,全憑此時一覺為我機括。

    然此一覺,非易事也。

    明珠美玉無價之寶,可以智力求,而此一覺,不可以智力求。

    然亦非難事也。

    走遍天涯,原來近在這裡,個個人自有的,不費一錢去買。

    或者曰:煉丹應有切實工夫,安用此一覺為哉?

    吾應之曰:此一覺,無始以來不可多得,太極得此一覺而生天地,吾身有此一覺而成仙作佛。

    總計之,有兩個一覺。

    然此一覺在何時尋、何處尋?

    曰:靜極而動之際,有此一覺,靜時固非,動時亦非,露處在一息,一息之後不見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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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唱道真言-卷二

    南極天宮,青華上帝;

    為上清之使相,本元始之分形;

    代代顯靈跡,時時見化體;

    居崆峒而傳杳冥之訣,度函關而修道德之文;

    在世為帝王師,在天為神仙伯;

    大悲大願,至聖至仁;

    赦罪賜福,度人無量天尊,無上道祖仙師賜箓。

    太極者何也?

    曰:混沌以來一粒金丹也。

    生天生地之後,太極無乃煥然而散乎?

    曰:太極可以變化,一變而為萬,萬具一太極;萬化而為一,一仍一太極也。

    此太極也,大則包天地,小則入芥子;

    天地形而太極無形,天地毀而太極不毀。

    嗚呼,知此說者,可以煉丹矣。

    丹者何也?人中之太極也。

    一身可分為萬身,萬身仍合為一身,猶太極之一而萬、萬而一也。

    嗚呼,知此說者,可與言陽神矣。

    問:玄關一竅,竅字如何解說?

    師曰:竅者至虛之義。

    凡物虛處,觸之而易動,人呼而應在井中,風鳴而響入谷底,自然之理也。

    人心無物則虛,至虛之中,偶有觸著,機會相照,躍然一動,此躍然一動之時,即是一點靈光著落處。

    《易》曰:

    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。

    此之謂也。

    問曰:太極生兩儀,有所蓄積而然乎?

    師曰:炁有蓄積,而神無蓄積。

    這個機關一到,資始資生,間不容髮。

    故太極一開基,而萬象皆從此兆。

    曰:無極太極何以分?

    此中有個玄關一竅,此無極太極所由分也。

    無極即是太極,此不易之論也。

    吾只言太極,不言無極,意蓋如此。

    恐子不明,故又曰:無極即太極。

    夫無極,也,太極,也。

    但有個玄關一竅,而無極太極之名由此分,其實無可分也。

    若曰太極生天地,天地分而太極遂判,似也。

    然天地判,太極未嘗判也,太極渾淪,原如未生天地以前。

    《中庸》曰:

    語大天下莫能載,太極包乎天地之外也;

    語小天下莫能破,太極入乎萬物之中也。

    合之天地,同一太極,分之萬物,各一太極,而太極何判之有?

    然陰陽判而為天地,何耶?

    曰:此太極之用,而非太極之體也。

    陰陽者,太極之用也。

    天地之外,天地之內,猶太極包涵貫注者也。

    太極毀則天地毀矣,然天地毀,太極終不毀也。

    何也?虛而靈也,虛則無物,靈則長存,何毀之有?故結丹者,還太極之體則丹成矣。

    夫吾言玄竅一覺而為太極,亦何與結丹?

    不知人見得玄關一竅時,則至虛至靈之物完完全全在我方寸。

    此完完全全者,太極是也,煉神之太極也。

    有此太極,使陽升於上,陰降於下,結而為丹,猶太極之生天地也,煉形之太極也。

    丹者,單也。

    惟道無對,故名曰丹。

    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谷得一以盈,人得一以長生。

    一者,單也。

    故吾解之曰:單,一之義。

    夫太極生陰生陽,陽與陰對,何名曰單?夫太極未嘗有陰陽也,一而已矣。

    生陰生陽,其在兩儀將判之時乎?凡物偶則生,太極一,烏能生陰生陽?吾則不言太極,試言伏羲一畫,此何義也?偶則生,一則否。

    伏羲何不畫二而畫一?

    《中庸》曰:其為物不貳。

    不貳,一也。

    《易》曰:一陰一陽之謂道。

    一陰一陽,道之用也。

    若道之體,則無陰無陽,而為陰陽根。

    故曰:太極未有陰陽,陰陽者在兩儀將判之時乎?

    夫太極既無陰陽,則此一物是何物也?

    曰:神也。

    神為化體,得玄關一動,而動者判為陽,靜者判為陰,而太極開花結子矣。

    然則太極其一乎?其單乎?人身件件皆偶,反乎單則丹矣。

    所以反乎單之道何在?

    曰:致虛守寂則反乎單矣。

    丹,太極也。

    無極即太極也,一而二,二而一也。

    問曰:師前言玄關一竅,而無極太極遂分,則似乎氣在先而神在後;今曰太極之一神也,則似乎神在先而氣在後。

    願吾師以圓通識,以廣長舌,解弟子之疑。

    師曰:太極以神而生氣,分之無可分也。

    譬如空中有火,火性本空。

    既云空中有火,則大地山河園林草木,盡應燒卻。

    又云火性本空,則以空麗空,究何著落?兩空相見,性於何生?太極之於陰陽,亦猶是也。

    太極無陰無陽,而陰陽之元苞於此。

    假使太極先有陰陽,而靈光落入於中,則所謂太極者,渺乎其小矣。

    惟是混混沌沌,氤氤氳氳,無可見為陰陽,不可分為陰陽,而玄關一動,陰陽各判,為天為地,蔑不由此。

    譬如取火之鏡,其中不見有火,而日中一照,灼艾焚手。

    由此觀之,何者為所先,何者為所後乎?

    問曰:師言太極神也,渾渾沌沌,氤氤氳氳者,氣耶神耶?神從內生,抑從外入乎?弟子匯神集聰,恭聽法音。

    師曰:一真未鑿,謂之混沌。

    一元方兆,謂之氤氳。

    神生氣,氣生精,太極之所以順而生也。

    精化氣,氣化神,人以逆而為仙,返本還元之義也。

    神非從內生,非從外入。

    若從內生,則必有太極而後有神,先成一個子,以待神之生。

    太極無待也。

    若從外入,則太極之大,其大無外,更有何處從此入來?太極無外處也。

    既不在內,又不在外,神從何始?始於自然耳。

    自然亦何所始?有太極便有神。

    雖然,便字亦著不得,太極以神為太極。

    雖然,為字亦著不得,太極即神,神即太極。

    雖然,即字亦著不得,一經思議,一經詮解,便非太極。

    總之,而太極之義完矣,何外何內、何始何非始耶?即如石中有火,鏡中有火,此火從何處始,從何時始?或從內生,抑從外入?若謂生石時始,鑄鏡時始,石未生,鏡未鑄,其火安在也?若謂從石中鏡中生出,則石何不為灰,鏡何不為液?若謂從外生入,則金石至堅,豈有罅漏?此際不可以擬議也。

    然則果何以始,何以生耶?凡物皆始於空,太極空者也。

    以空遇空,無微不空。

    以空歸空,何性不同?

    空能生一,一能生萬,以萬還一,一復於空。

    空者,萬之祖也。

    學者要見真空,勿見假空。

    要見靈空,勿見頑空。

    要見全空,勿見半空。

    要見性空,勿見形空。

    要見虛空,勿見實空。

    要見常空,勿見怪空。

    要見本來空,勿見過去空。

    要見仙佛空,勿見外道空。

    要見日月星辰山川動植有形有象之空,勿見霜花泡影石火電光無蹤無跡之空曰空。

    丹者,金之體乎?天一生水,水無金母,何以能生?吾故曰單。

    丹者,單之義也。

    又解之曰:單者,一也,取天一之義也。

    夫地四生金,水生時金未曾有,不知太極流下陰陽之氣,中具五行,金性完全在內,而太極一片空靈明淨之德,其性是金性,其色是金色,統於五行之先。

    故陰陽兩判,第一便生水,母生子也。

    地四生金,據形質言耳,非所論於無形無質之時也。

    何以見太極之為金性、為金色?

    夫得道之士,證圓明妙覺元,則身見金色,頭放金光。

    夫圓明妙覺元,太極之體也,而金光金色,即時相應。

    仙家結丹,先求身中太極,而所結之丹如一粒紫金,陽神示現,遍身皆作紫磨金色。

    太極何獨不如此?

    且以理言之,五行之中,惟金性最空,惟空能久。

    凡物空則響,金能響,是以知其空。

    金性又最動,動則靈,靈則能變化,以其所生之子知之。

    金之子,水也,水性流而不息,像其母也。

    以子性知其母,惟太極者,空而靈者也,其色金光,其性金性也。

    煉丹者,煉一也。

    何謂之煉一?一者天一也,天一者金也。

    太極,金性也,此自然之妙,非有形質者也。

    故煉丹者煉其金為純金,而丹成矣。

    夫人五行皆具,而金為最先,何以故?天一生水,水,金之子也,凡物無母不生。

    要知先天一點真金,在人身內,人之聲音,是即身中之金也。

    就五行而論,木有聲乎?木之聲橐。

    水有聲乎?水之聲澌。

    火有聲乎?火之聲飆。

    土有聲乎?土之聲坌。

    惟金之聲鍠。

    故小兒出胎,鍠然一聲,金為之也。

    金空則響,子離母胎則空矣,故能響也。

    母就子養,金就水居。

    水,天一之所生也。

    世間金之所在,必有白氣上衝。

    人身之精其色白,金之氣也。

    故煉丹者,採取元精所吐之華,與離中汞結而為丹,火候既到,金光外射,其所本然矣。

    然而金畏火爍,見火則銷,奈何以坎中之金,反就離中之火?以法象言之,金長生於巳,巳,火也。

    人但知金之畏火,而金實愛火,人不知也。

    何以見之?金在土中,但見有土,不見有金,被真火一逼而土氣始消,金形遂顯,猶如兒在母胎,不能自出,靈機之動,始見三光。

    火者,金之靈機也。

    故土中有金,其上必無霜雪,金愛生於火,原帶火性也。

    然則以坎中之金,就離中之火,蓋還其所本,從其所好也。

    丹之為金,廓然矣。

    泛意非意也,游思妄想也。

    意者,的的確確從心所發,意發而心復空,故又曰:有意若無意。

    意之為用大矣哉!初時陽生,意也。

    既生之後,採取原陽,意也。

    既采之後,交會神房,意也。

    既會之後,送入黃庭,意也。

    意之為用大矣哉!不特此也,陽神之出,意也。

    既出之後,憑虛御風,意也。

    游乎帝鄉,反乎神室,意也。

    意之為用大矣!

    或問:陽神能飲食言語,亦有臟腑乎?

    曰:可以謂之有,可以謂之無。

    其有者何也?

    十月之後,明明生出一個孩子,會笑會話,能飲食,能步履,若無臟腑,是一傀儡耳,言語坐作,誰為主之?我故謂之曰有。

    其無者何也?

    陽神至虛而無物者也,日行無影,泥行無跡,入火不焦,入水不濡,可以藏形於金石,可以變化為飛潛動植之類;若有形質,何能輾轉圓通、化機無礙?吾故謂之曰無。

    然則陽神其真有乎,其果無乎?

    曰:有則天地間皆陽神,無則我心中本無物。

    高上之士,與道合真,道能變化萬象,隨物賦形,則陽神之有也信也。

    道者無形無聲,包絡天地,以空生一,以一生萬,萬復於一,一復於空,以空運空,乃見化工,則陽神之無也信也。

    學者須領會這個原頭,方不為幻形幻想所惑,而陽神之成與不成、出與不出,可聽其自然矣。

    -->以下所述誠金剛心也

    結丹之道,一而已矣。

    得其一,萬事畢。

    一者一也,一可以名言者乎?曰可。

    一無他,虛而已矣。

    吾自與子談道,只說得一虛字。

    煉心,虛也;

    用意,虛也;

    採藥,虛也;

    結胎,虛也;

    火候,虛也;

    陽神,虛也;

    煉虛,以虛還虛也;

    玄關,以虛覺虛也,千虛萬虛,總是一虛。

    虛非空空之虛,乃實實之虛;

    虛非散散之虛,乃渾渾之虛,故曰一。

    我今不說虛字則已,若說虛字,子試觀身內件件皆虛乎,件件皆實乎?本來皆虛也,而子皆實之。

    心本虛也,而子以根塵實之。

    神本虛也,而子以思慮實之。

    精本虛也,而子以淫慾實之。

    氣本虛也,而子以勞擾實之。

    意本虛也,子以喜怒哀懼實之。

    鼻本虛也,子以多嗅實之。

    耳本虛也,子以多聞實之。

    目本虛也,子以多見實之。

    口本虛也,子以多言實之。

    手足本虛也,子以妄作實之。

    毛竅本虛也,子以腥穢實之。

    本來件件皆虛,經子件件皆實,而身心遂為實所桎梏矣。

    嗟乎,以至虛之物,而遇至實之子,如毛羽之入水,不能飛揚,必至腐爛矣。

    然則何以反乎虛?

    儒家曰止,道家曰靜,釋家曰定。

    將實者刻刻消除,如一隻缸,滿以糞土,去之要費工夫。

    若能當下即證本來,片時直超無漏,如疾風捲塵,太陽消雪,斯為無上明覺,結下丹元,轉盼間事耳。

    問曰:人之妄緣皆生於見,何以能使見如不見?<---如同般若心經所述

    師曰:善哉,此切問也。

    人之根塵,惟見為害最大。

    子問見如不見,惟全其神,使安其心。

    其要有三。

    一者於未起知覺時涵養,如空中之月,澄淨明潔,無有渣滓,如如不動,了了常知,美色淫聲,究同我性,物不異我,我不異物,物我不分,神無留去,常在於心矣。

    一者於將起知覺時,惺惺不昧,發皆中節,如琴上之弦,太和之音,應指而發,悠然有領會處,而不著於物,則起而不起,神在於心矣。

    一者於知覺交代之際,辯得明白,見得機微,如御車之馬,二十四蹄諧和合節,眾馬之行如一馬,眾蹄之動如一蹄,雲行水流,出於自然,不使雜塵渾入其間,則流行無礙,旋轉太虛,神在於心矣。

    雖有所見,神與見離;神雖在目,見與神合。

    何謂神與見離?

    物即觸見,見不緣物,見即觸物,物不緣見,如鏡光照影,影未嘗有心入鏡,鏡未嘗有心觸物也,神何馳之有?

    何謂見與神合?

    無物無見,見性不滅,有見有物,見性不起,萬形外過,一真內涵,如琉璃中火,照見一室中所有之物,而火在於琉璃中,不在琉璃外也,神何馳之有?

    總之,靜照常明,真神自在;日月有盡,慧眼無窮。

    子不見夫魚乎?魚不見水,魚性自樂;魚若見水,魚性自勞。

    見如不見,應如是觀。

    柳下惠納女於懷,目中不見有女也。

    煉丹煉心,總是一煉。

    煉心者,煉其所有之心也;

    煉丹者,煉其本無之丹也。

    心謂之有,丹謂之無,何有何無?此中有妙理焉。

    心以神為君,神在於心,則丹為我有;

    神馳於物,則我不有心,我不有心,則火炎,火炎則汞竭,大藥失其一矣。

    大道雖貴無心,然無中之有,斯為真有。

    煉心者,煉其無中所有之心也。

    丹以精為主,精非交媾之精也。

    交媾之精,夾雜慾火在內,水中帶火,其味鹹而不用。

    故海水可煮鹽。

    海者,水之谷也,深夜從高岡望之,往往火光灼空,浮游水面,此其驗也。

    大丹無形無聲,無色無味,豈容得雜火之精?

    故采精須採元精,清空一點,若有若無,結下靈丹,一個赤條條的孩子從此中跳將出來。

    這個孩子,雖若有形有象,其實無形無象者也。

    以本無之精,煉本無之丹,養下本無之孩子,故煉丹者,煉其有中本無之丹也。

    若神不守舍,則為無心,無心則孩子不靈,但會著衣吃飯,不會讀書談道。

    若精非元精,則為精鹵,精鹵則孩子不育,雖結胞胎,半途必廢,如女人小產,未見真形。

    故心要有,又要見無心之有;丹要無,又要是有中之無。

    有有無無,乃為化機,名曰至道。

    ---

    煉丹非有事事也,無所事事,方謂之煉丹。

    人能無所事事,以至於心齋坐忘,丹亦何必煉!丹至於不必煉,乃善於煉丹者也。

    世之附會於煉丹者,把煉丹看做一場大事,驚天動地。

    嗟嗟,這個主意,便與丹遠矣。

    道以自然為宗。

    太極生天生地,亦最尋常,最平易,不知不覺,以虛化虛,以真合真而已。

    人身中自有太極,既有太極,則陽升於上,便是生天;陰降於下,便是生地;天地混沌,仍是一個虛靈含元之太極,並非奇怪。

    不假思為,安坐一室,欲仁仁至,以我身之所有,為我身之大丹,如富戶人家,著衣吃飯,取諸宮中而有餘也。

    自家有性,自去見性;自家有命,自去立命。

    丹道無他,不過要性命二字而已。

    今人不要性命,是以速死,而諉之大數,難道悟真登仙者,其大數該是長生不死、超出三界的?良可笑也。

    佛經云:不生不滅。

    今人做病,本於生生太過。

    以妄想生妄塵,以妄塵生妄境,以妄境生妄業,轉轉相生,生生不已。

    生必滅,有滅必生,累於萬劫,轉生轉迷。

    於俄頃間,一念忽生,一念忽滅;

    即此一念,便是生生死死之因。

    有念必有相,

    一相忽生,一相忽滅;

    即此一相,便是生生死死之地。

    有相必有物,

    一物忽生,一物忽滅;

    即此一物,便是生生死死之緣。

    人於一日內,不知生生死死,輪迴慾海,幾十百千次,而幻形之變化,此其遠者矣。

    或曰:太極生天地,何謂不生?

    曰:太極生天地,而有不隨天地生者在,故太極不滅。

    煉無可煉,丹何以丹?

    煉虛而成其為虛,則丹成矣。

    虛者無物,煉些甚麼子來?

    子要煉丹,正須揀沒有甚麼子處煉。

    煉出些甚麼子來,究竟沒有甚麼子,則大丹在於我矣!

    夫無上之道,原無可道,

    無上之丹,原無所為丹,

    欲執形象而求之,背道遠矣!

    子試思自己身中,那一件實實是有的?

    手乎足乎?耳目口鼻乎?肝腎肺腸乎?心膽骨血乎?情識知慮乎?

    其中採出一件來,實實可以認得是吾有的,子便將認得是吾有的這件煉起。

    細思之,都是幻形,與我無干。

    非惟無干,只因這幾件,為我大累,使我不能成仙作佛。

    於今將這幾件盡行撤去,單單尋出實是我有的一件來,做個不生不死之根本,則長生由我,超出三界由我,飛騰變化,何事不由我?

    而奈何以有形之物,而累無形之本哉?

    嗟乎,世人庸庸碌碌,自謂求生,其實求死,良可哀矣!

    子為人不幕榮利,不貪酒色,誠入道之根器,而機緣未到,滾滾紅塵,翹首云霄,致身無路,猶千里之馬困於鹽車,無可如何。

    子姑安心待之。

    若能身在紅塵,心空白浪,時時見性,刻刻修身,隨他火山萬丈威光,灑我銀瓶一滴甘露,使炎炎之勢片時煙消焰滅,這個便是真正學道,真正煉丹。

    彌久彌篤,不厭不倦,自有仙真下顧,授以靈文寶箓,為世仙師。

    子其勉之,勿謂我言之妄也。

 

    煉丹者,全然不要把煉丹二字放在心上。

    就是果有一粒金丹吐在掌中,被人劈手奪去,我也不以為意,看他不甚希罕,毫無芥蒂,方是煉丹之人。

    夫丹為寶丹,非比珍珠美玉,何為看不甚希罕,如此輕賤他,豈不是大罪過?

    要知煉丹之士,不具此寬大心腸,年年日日煉丹,究竟煉丹不成。

    何也?

    丹者虛無之體也,以有心執持,則非丹矣。

    是故未煉之先,我如不欲煉丹;既煉之後,我如不曾有丹;升乎清虛,游乎碧落,徜徉乎金彩玉光之中,遨遊乎珠宮瓊闕之下,吾如不曾見些甚麼來,視異境有如常境,視真人猶如常人,都看做是固有之物,如我平日著衣吃飯,家常使用,方是豪傑襟懷,真仙種子!孟子所云不動心也。

    譬如人獲一顆明珠,把他做一塊瓦礫看,則我與珠相忘,珠安於我,我安於珠,何等快樂!若竟作珠看,時時撫摩,刻刻記著,則此珠反足為我累。

    有累則心不空,心不空則背道矣。

    楚人得一玉杯以為至寶,恐有驚觸,納之匱中,裹以錦茵,可謂善藏矣。

    揭而觀之,既置復取,既取復置,兩目清黃,雙手顫發,誤觸其匱,玉毀不全。

    人之於丹,亦猶是也。

    視之不甚惜,深所以惜之;

    視之為奇珍,適所以害之。

    就是火候,也要平平常常,有心無心,勿忘勿助,聽其自己運用,水到渠成,薪多肉爛。

    分寸銖兩之說,大足誤人。

    此矜誇自玄之輩,作此議論,迷亂學者,以為煉丹乃至難之事,捨我莫知!

    嗚呼,吾嘗閱丹經圖籍,都說火候必有秘傳,心心相授,孰知至庸且易,平淡無奇者乎?

    吾以子好道,故以一言點破,傳之世間,命不知學者省卻多少心思!此我之大陰功大濟度也。

    子骨勝於肉,魂強於魄,雖瘦不妨。

    所嫌心火太旺,火旺則血枯。

    日中宜寡言少思,閉目以養神,調息以養氣,身若浮云,卷舒自如,物來觸我,我不著物。

    久久行之,自然諸疾銷除,身心舒泰。

    此非難事,動靜可持。

    邵子云:

    萬物靜觀皆自得,四時佳興與人同。

    此學道有得之言。

    看他心地,何等靈通,何等快樂!便是活潑潑地一個神仙也。

    從古升玄之士,有歷千年方登仙籍,有歷幾世始躋云路,最少也有百年、六七十年,又最少也有三四十年,一二十年,方得真仙接引。

    子以百日之功,隨冀異常之遇,從古以來未之有也!

    吾與子約:子勤修不怠,三年如一日,許子仙緣湊合,上達有階。

    子其自愛自勉,毋負我心!

    ---

    精氣神,名雖有三,其實一也。

    人俗情未斷,游思紛擾,故精氣神各分頭以應之。

    至人齋居坐忘,精氣神何分之有?太上不言丹而言道,良有以也。

    淆之則三,澄之則一,

    三者非神非氣非精,一者是神是精是氣,囫囫圇圇,一個太極,一粒金丹,動含一切,靜照十方,至靈之機,不分之象,其妙不可盡言也。

    吾與子言道,可謂深且悉矣。

    知之非難,行之非易。

    子能窮究,得其指歸,融洽於心,體驗於事,雖未即飛昇遐舉,亦是一個得道高人,天神相之,道體圓通,靈根永妙,悠悠乎神仙之徒矣。

    夫道之要,不過一虛。

    虛含萬象,世界有毀,惟虛不毀。

    道經曰:形神俱妙,與道合真。

    道無他,虛而已矣。

    形神俱妙者,形神俱虛也。

    吾向來談道,始言煉心,直至白日飛昇,參此一條線索,更無別徑可以令人朝發而夕至也。

    子其於此認得清乎?性命兩字,如玉連環,分解不開。

    今人修道者,畏性功之難,先從命宗下手,沾沾於坎離水火之際,胎既結矣,神既出矣,未能蕩滌塵根,直超無漏,則升騰變化之間,究竟有些滯礙,清虛玄朗之境,不容站著腳根,欲其遊行太虛,竟同一虛,難矣。

    夫人之能斷生死、脫輪迴者,全從性宗了當。

    於此有未徹,雖嬰兒養得長大,到底是一俗漢,是一頑童;升至半天,恐落下來;或過幾千百歲,難免墮落。

    何也?

    不曾曉得虛字,縱使曉得,亦不曾實實到得虛字也。

    即使先做命功,後歸性學,是留難的在後面;陽神初結之時,胞胎裡必帶些夾雜之氣,非再加面壁之功,恐難磨洗一清。

    是故先命而後性者,殆欲求速效,連累這孩子不能成個聖嬰。

    由性以至命者,要做真學問,心要見真心,性要見真性,神要見真神,精要見真精,氣要見真氣;

    性命不分,一舉兩得;道成之日,位為天官,超出三界,先天地而有,後天地而存。

    此的的真宗,任他花言巧語,不能出我這幾句。

    請問:佛家舍利與道家金丹是同是異?

    師曰:

    佛家以見性為宗,精氣非其所事事也。

    萬物有生有滅,而性無生無滅。

    涅槃之後,此物固是圓明,超出三界之外,永免六道輪迴,所餘精氣結為舍利,時放光明,忽隱忽現,佛之神通,大抵如此。

    夫佛既涅槃,遺下精氣乃無知之物,何分隱見,誰放光明?吁,烏得言無知也!雖然,亦何得言有知也!

    譬如明珠放光,誰為為之?

    珠生於蚌,蚌之精華結而成珠,珠既出蚌,與靈性別矣,而圓明如月,由其精氣在是也。

    人身精氣神原是一非二,佛家獨要明心見性,洗髮智慧,將神光獨提出來,餘下精氣交結成形,然其諸漏已盡,百結俱銷,則其精為元精,氣為元氣,雖不比神之洞明普照,然亦故是靈物,故光明隱見,變化不常,此其理也。

    而其所見之色各有不同者,世間寶物數種,光彩陸離,隨其質性;精氣,人身之寶物也,身具五行,故有五色,故舍利所見之色不同。

    由此道以推之,佛家之所謂不生不滅者,神也,即性也;其舍利,精氣也,命也。

    彼修性而不修命,故滅度之後,神升於虛,而精氣留於世也。

    若吾道家性命雙修,將精氣神渾合為珠,周天火候孕成一個輕如片云、嬌如處女、與吾一般的孩子,神在是,精在是,氣在是,分之不可分也。

    或曰:修仙之士,亦有坐化的,流出舍利,既是性命雙修,何得復有舍利?

    吾應之曰:若因有舍利,其所修者,必是佛而非仙,詳於性而略於命者也。

    性命雙修之士,將此身精氣神團結得乾乾淨淨,

    骨血皆化,毛竅皆虛,血如白膏,體若纖云,赤如日,熱如火,貫通百體四肢之間,照耀於虛無朗淨之境,故能升沉變化,隨意圓通。

    釋、道之不同若此。

    至若性體本空,六根常寂,不以有物累無物,始能以無物照有物,

    慧炬無方,真如永湛,則又同。

    煉丹者,陰盡而陽自見,陽壯而陰自銷。

    人身七情六慾,總是陰根。

    拔去這根,真陽發露。

    凡物陰重而陽輕,陽清而陰濁。

    輕清而上升,重濁而下降。

    故未有情慾方熾,而可以沖舉霄漢者也。

    陰性寒,陽性熱。

    一陽初動,大地回春。

    子獨不見天時乎?三冬陽伏,則天地閉塞。

    今人機心內運,精涸氣嘶,一派冬令,故毛竅乾枯,肌膚皺裂,何異冬天搖落之象?交春,陽氣發生,群陰退聽,故百卉舒花,土膏潤澤。

    猶人真陽在中,則發白重黑,齒落復長,膚理腠密,融瑩如玉。

    人身天時,異形同理。

    凡人情慾未斷,則精是陰精,非陽精也;氣為陰氣,非陽氣也;神為陰神,非陽神也。

    何以精為陰精?

    凡身中之火為情慾所發,此為陰火。

    精為陰火所灼,則命門之精隨火而洩,是以陽精無形,陰精有質。

    何以氣為陰氣?

    凡氣之散漫於形骸之間者,皆屍氣也。

    陰性凝滯,故氣行骨節間,忽然壅塞,遂生瘡瘍。

    若真陽之氣,熏蒸如火,舒捲如云。

    如火,則諸毒遇之皆散;如云,則壅塞遇之皆通,何有瘡瘍之疾?

    何以神為陰神?

    神本陽也,被七情六慾驅遣,陰精陽氣埋沒在下,如一塊炭火置之冰窖之中,熱不能勝寒,陽不能勝陰,君子不能勝小人也。

    總而言之,精氣神為先天之物,則件件皆陽;為後天之物,則件件皆陰。

    孔子曰:道二,仁與不仁而已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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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 唱道真言-卷三

    煉丹,無所煉也。

    何以說無所煉?煉其所無也。

    無者虛也。

    心本虛,情識意知實之。

    煉心還於本然之虛,則丹可成矣。

    何以言之?

    丹本虛也,是以心虛而丹可成,從無有一物中,煉出一物來。

    何以從無物中煉出一物?

    譬如我在未生以前,未嘗有五官四大,並未有個人身。

    忽然一念,自去投胎奪舍。

    此投胎奪舍者,果是何物?既有神,自有氣,既有氣,自有精。

    投入一個胞胎,十月滿足,恰成一個人身,從泥丸宮裡跳出,遂能出有入無,後天不老。

    若我心地未虛,情識意知紛紛不一,則我依然是人身了。

    既有人身,還思想再得一個人身,安有此理?人身只得兩耳兩目,一鼻一口,五臟六腑四肢,那裡可以再增一倍?斷然不能。

    故煉丹者,須把耳目鼻口臟腑肢節盡還於虛,如未曾托生,一件不有,只一點神光,炯炯不昧,然後結下胞胎,還我耳目口鼻臟腑肢節來。

    一個陽神,單單是我,並未嘗再加一倍。

    然陽神雖出,其耳目鼻口臟腑肢節,到底元虛,到底未曾有身,故可以不生不死,與道合真。

    煉丹之道,盡於此矣。

    學道以無為為宗。

    有為出於無為,則雖呼風喚雨,拔山斷流,終是無為之旨,不然,一舉一動,一符一箓,未悉道原,總是小家伎倆。

    是煉丹煉無為之丹,行法行無為之法,誦經誦無為之經,持咒持無為之咒:無為二字,天之體,道之原也。

    欲於無為之外,別尋枝節,是為旁門外道。

    子其合天之體,明道之原,何患《洞經》之不解,諸法之不通?吾其望之。

    無為者,道之體也。

    丹者,無所為而為者也。

    上古聖人,憫人之不能及於無為也,故教人煉丹,使之從無為中討出有為。

    故采陽於無,恍惚之中,元陽生焉。

    陽既生矣,結胎於無。

    杳冥之際,靈胎成焉,胎既成矣,乃以無為火,綿綿若存,用之不勤,惺惺常在,守之不敗,一年十月陽神出焉。

    神既出矣,所出之神,原歸於無。

    紫氣光中,有物非物,有形非形,無象為象,無聲為聲。

    此何以故?道原如是也。

    而其所忌者有三。

    采陽之時忌動。

    陽之生也,一意融結,靜則陽生,動則陽歇。

    陽有形乎?以我之意,為陽之形。

    神能化氣,神靜則氣有不生者乎?一動則意止,意止則神不續而陽息矣。

    結丹之時忌滯。

    陰陽交會之後,急用一意,將黍珠一粒送歸黃庭,封固鼎內,稍滯則精老,不能含陰,遇火則躁,恐難成胎。

    用火之時忌暴。

    陽既采,胎既結,十月之火猶如一日,一日之火猶如一刻,此為純火。

    胎從純火中烹出,則堅剛不壞,曠劫獨存,上天下地,飛騰自在。

    若有時忘卻,一念忽及,加意烹煉,一團躁急之氣,雖坐到息息歸元之候,終是暴火,由其自斷續加意為之也。

    由此觀之,煉丹非易易事也。

    自知無火,方能用火;

    自覺無陽,方能采陽。

    如天體清空,一無所有,而時行物生,萬古不息。

    子患訓詁自給,不能習靜,然明心見性,見在可為。

    吾原教子從此做起。

    夫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,子何不且做一半,留此一半,且待機會。

    子何必捨見在而為無益之憂耶?既能寡慾,大本已得。

    從此安其神明,恬其思慮,靜中參悟,玄關一竅,躍躍欲動矣。

    結胎以無所事事為結胎。

    無所事事者,胎之原也。

    何以故?

    太極生天生地,自然而然,不知不覺,上而清者為天,下而濁者為地,自自在在,優優暇暇,而天地生焉。

    若太極於生天生地之際,掀翻顛倒,則陰陽反覆,五行錯雜,未成世界,先盡彝倫,便非道之體矣。

    人知太極所以生天生地之故,則結丹之際,可以無所事以為事矣。

    陽之宜升之,陰之宜降之,猶如太極之生天,清者在上矣,太極之生地,濁者在下矣。

    然天地雖分,而太極不分,於是陰陽混合,結為寶珠,渾渾沌沌,原是一個太極,此丹之所以為丹也,胎之所以為胎也。

    火候既到,陽神出焉。

    要知此陽神,是渾沌未鑿之物,不是四大五行結而成形的。

    若是四大五行結成的,便是人身。

    既是人身,便有知巧。

    既有知巧,便不能無所事事,而背道遠矣。

    是故,這個陽神就是太極。

    既是太極,為何又有形象?

    吾為之解曰:

    這個陽神,是洪荒之世,天開於子、地辟於丑、人生於寅的時節第一個人,知周萬物,道濟天下,無所能而無所不能,無所知而無所不知,太璞不雕,太淳不鑿,雖有形象,實是太極。

    太極者,道之祖也。

    丹有祖,子知之乎?丹以太虛為祖。

    太虛生神,神生氣,氣生精。

    神與氣精,同祖一太虛,則宜象厥祖翁,而何以一件不虛?是為悖道之子,不肖之孫。

    太虛何不幸而有此若子若孫也?

    然則可以反於虛乎?

    曰:可。

    反於虛之道何在?

    曰:無思無為,則反乎虛矣。

    雖然,無為之本,又在於無思。何也?

    人能終日靜坐,杜絕人事,悠閒自在,旁人看他,豈不是一個自在神仙?恰像有道的高人,全真的仙侶。

    不知他的心內,谷谷碌碌,轉許多念頭,藏無數傀儡,一念之輪迴,種無邊之生死。

    是故無為人所能,無思非至人不能也。

    子試問己心,果能無思乎?

    非惟不能無思,恐不能一刻之無思。

    既不能無思,則事至而驚,物感而動,雖欲無思,不可得矣。

    子流落塵緣,方以訓詁自給,豈能一無所思?

    然思有不同。有本分之思,有出位之思。

    所謂出位者,無論聲色貨利,即要成仙作佛這個念兒也是不守分,為希冀之心,僥倖之心,通該絕去。

    自己綿綿密密,做見前有益於己的工夫,無求於人的學問,如何可以悟真,如何可以入聖,刻刻不肯閒過,自然心逸日休,志氣如神,把仙佛兩字丟在一邊,其實是成仙的派、作佛本源,真仙真佛,乃從此出。

    孟子曰:

    舜居深山之中,與木石居,與鹿豕游,異於深山野人者幾希。

    看他心地何等光明!

    及其聞一善言,見一善行,若決江河,沛然莫御,看他靈機何等迅速!

    這才是真會煉的人。

    人若肯做深山野人不以為恥,打不哭,罵不笑,癡癡癲癲,頑頑鈍鈍,似一個蠢孩子,其於道不相遠!

    然而這個人,豈真是頑鈍癡癲的?

    大有志氣,真有學識,其量如江河,澄之不清,撓之不濁,其操如松柏,春不見秀,冬不見凋,殆至人與!

    嗚呼,吾安得若人而與之談道也哉!

    子處境寥落,兒女盈前,苦哉!

    子為境所困矣!

    然辦得一副有進無退的心腸,要受一番千磨萬折的境界,然後打得鐵壁穿,透得火山過,成仙作佛之基,方能於此際立得牢牢實實,排得安安定定。

    不然,仙佛是何等事,豈盡人可嘗試哉?

    子其咬著牙根,安心守去。

    此身可生可死、可凍可餓,

    而向道之心由他生死而此心不落生死,

    憑他凍餓而此心不知凍餓,

    立志之堅,果能如百煉之鋼,難道天上無數高真儘是聾聵,不來照顧的?

    斷無是理也。

    然則子患立志之不堅,

    無患境之不堪也。

    既有真志,則何境不可處?

    雖在刀山劍樹、鐵床火坑,亦可立地成仙作佛,況黃薤淡飯,啜粥飲水,貧士之常乎?

    丹者,太初以來一點真元,至於今日始見得著,捉得定,認得清,故謂之丹。

    譬如取土作丸,要把砂石盡數淘清,方可和合上來,作個丸子。

    煉丹者須把七情六慾亦細細淘盡,無一些渣滓,則一點真元如秋月揚輝,然後再以升降之功,作和合之方,而一粒金丹,團團圓圓,在我中黃太乙之宮,見得清,認得清,永遠不消失矣。

    上藥三品,神與氣精。

    神者,氣之母,精之祖也。

    子無不從其母,孫無不顧其祖。

    故煉丹者凝神,而氣精自隨之。

    大藥雖有三名,其實一也。

    采陽之時,意也。

    交會之頃,意也。

    送入黃庭用意封固,意也。

    至於十月火候,刻刻內觀,時時反照,無他,神而已矣。

    後天之意謂之意,先天之意謂之神。

    神之所在,氣即從之,由氣依神而生,亦依神而息也。

    故結胎之時,靜則陽生,靜則神安,神安則元精吐華而氣生焉,氣之所以依神而生也。

    十月之火,內觀觀於此,反照照於此,吾之元神,全注於此,故五行於此朝元,胎息於此運轉,氣之所以依神而息也。

    以其全用一神,故出胎之後,謂之陽神。

    神之為用大矣哉!

    丹以氣為母,以神為父,精為子。

    何以氣為母?

    丹者,一氣之所結。

    采陽,氣也;火候,氣也;

    猶母之生子,形骸臟腑,皆母氏精血為之。

    何以神為父?氣為神之所生。

    神不能獨用,而藉氣以為用。

    氣雖虛而有形,神則虛而無物。

    煉丹之士,先凝神入氣中,而後結為靈胎,猶父之不能孕子,必傳精於母腹,而後陰陽和合,誕生嬰兒也。

    何以精為子?

    精者養丹之物,猶龍之與水。

    龍雖能飛騰變化,然失水則神不能御形,與蝘蜒無異。

    神胎雖結,無真精涵養,則枯而無用,取子能養老之義,故以為子。

    是以真修之士,必要三全,由三全以至於三圓,方許修道,指望成仙。

    世俗之人,輒以交媾之精為陰精、結丹全不藉此、雖浪費亦無害,不知精無陰陽,無慾則身內之精皆陽精,有欲則身內之精皆陰精;陽精無形,陰精有質,一欲與不欲之分也。

    經曰:上藥三品,神與氣精。

    凡人不知有精氣神,雖識而不能用。

    故聖人教之曰:這個精氣神,是修丹之上藥,不在外邊,總在汝身內。

    若上等根器之人,既知有道,勤修密印。

    混混沌沌,鴻鴻濛濛,何神何氣何精?以為神耶,而氣與精在焉。

    以為氣耶,而神與精在焉。

    以為精耶,而神與氣在焉。

    如糖和蜜,似粉入面。

    在五行未兆之先,當三才未判之際,此為丹祖,太極是也。

    於此用一點靈機,靜中作用,結為黍珠,以太乙祖氣烹之,十月之後,出為陽神。

    夫陽神二字,不可專在人身上偏看。

    生出天來,也是這個陽神。

    生出地來,也是這個陽神。

    生出日月星斗,胎卵濕化,飛潛動植,也都是這一個陽神。

    陽神何以能生得許多?

    曰:太極者,陽神也。

    陽神者,太極也。

    以為陽神,則不能生陽神。

    以為太極,則無所不生。

    此至理也。

    不然,神仙變化莫測,難道他有無窮本事?要知非神仙為之,太極為之也。

    丹本無形,未嘗無物;分合無端,變化莫測;可分之而貫通於週身,可合之而靜藏於一竅;一變而成象,再化而為虛;鬼神莫喻其機,天地莫窮其妙。

    神無方而易無體,其神丹之謂乎?是故丹有先天之丹,後天之丹。

    先天之丹,太極無二,生出人來,必是聖人,由太極之氣清和淳厚,洪濛既兆,靈秀集焉。

    故太古之世,多產神奇之聖,開物成務,制禮作樂,丹亦如是。

    後天之丹,濁氣而浮,洪濛既散,靈秀亦衰,故中古之人,每遜太古,求其剛健中正之德,蓋亦罕矣。

    先天之丹,其義云何?

    以太初無形之物,結而為丹,而以太乙祖氣烹之,是則所謂先天之丹也。

    道莫大於太極,而丹象之。

    何以故?

    丹不可以名物器數求。

    清虛洞玄,洪濛一氣,道之體也。

    或問曰:丹之為物,何為而像太極?

    吾應之曰:丹之象太極,太極便是丹。

    一粒黍珠,造出世界。

    從太古以至於今,陽神日日變化,時時變化,刻刻變化,而生於其中者,習焉不覺,由焉不知。

    嗚呼,覺之知之者誰乎?

    冥慧之士,窮究其理,便知丹之為丹矣。

    以為無為耶,則天地何以判?以為有為耶,則天地何以混沌而復還於太極?

    此中殆有神焉。

    夫人之身,自心以上謂之乾,自臍以下謂之坤。

    天氣不下施,地氣不上接,其卦為否,

    《易》曰:天地不交,而萬物不通也。

    男女不交,其志不同也。

    故有道之士,以離中之火補坎中之陰,以坎中之水育離中之陽,其卦為泰,

    《易》曰:天地交而萬物通也,男女交而其志同也。

    雖然,其道安在?莫若恬其心而為之。

    苟恬其心則神安,神安則精氣和,神安而精氣和,以至於分之不可分,則丹本立矣。

    然丹本雖立,尚是無定之體,於是用吾無中之有,煉成有中之無,於打成一片之中,取其尤精者,和合而為無;

    金精木液戰鬥一番,鼓九閶之璈而彈八風之瑟,日月出於臍下,風云起於腋間,圓陀陀,赤灑灑,仍是一個清虛洞玄、洪濛一氣之太極也。

    此中有天地焉,有日月焉;

    飛潛動植、胎卵濕化,無一物不備;

    靈機一到,萬簌齊鳴,一元顯像,不可言盡。

    老子曰:玄之又玄,眾妙之門。

    丹以無為為之而丹靈,以有為為之而丹未必靈。

    此何以故?

    丹也者,天地自然之道也。

    天地之道,有陰必有陽,有水必有火,有闔必有辟,有升必有降。

    道之所以為道也,一身之內,有陰陽焉,有水火焉,有闔辟焉,有升降焉,此事非強而為,莫之為而為也。

    物各從其類,使之各得其所從,而萬物生焉。

    此曠劫不易之道,吾烏從而易之?

    不能易之,則順之而已矣。

    世間凡夫,以煉丹為奪造化之權,洩天地之秘,不知我何所容心於其間!

    順其道而已矣。

    子患采陽之無據,夫陽生有候,順其候而已矣。

    子患火候之不准,夫火之發也有時,其息也有時,子順其時而已矣。

    子患真汞之不生,夫心為五臟之中氣,中氣上升,然後諸臟之氣從而上升,中氣下降,然後諸臟之氣從而下降,

    孟子曰:志,氣之帥也。

    氣,體之充也。

    子立其帥,順其命而已矣。

    夫煉精還氣,煉氣還神,煉神還虛,事事從逆,獨是丹家作用,又要心心從順,念念從順。

    逆煉而順以成之,此煉丹無上之要訣也。

    太極生天地以來,凡物之有形有象、有質有性者,日滋月長。

    天地苦於生生之不已,而又不能不生;

    萬物戴天地之恩,沐天地之澤,而不知天地之苦於生也。

    天地之元化,洩而不止,流而不還,天地且罷矣。

    以既罷之天地,而求其所生之物與道同無盡,是猶執不勝匹雛之子,而望其穿楊之技,有是理乎?

    然則有志之士,一心發憤學道,將如之何?

    曰:使我之陰陽反於混沌之初,則可以煉丹矣;

    始之以無為,終之以無思,則天清寧於上,地安其位於下;

    然後陰陽渾合以成珠,收羅於玄玄一竅之中,顛之倒之,恍焉惚焉,一爐造化,萬斛神光。

    當此之時,天地罷而我不勞,天地散而我不分,天地方苦於生生之不已,而我安於息息之有餘,天地經累千萬億而混沌,我則時辟時闔,隨分隨翕,且生且息,或萬或一,究其至也,同於太虛,豈天地之所得而比哉?

    丹也者,何所本為之丹?

    以無所本為本。

    何以言之?

    曰:丹者,天地萬物之本也。

    何以為天地萬物之本?

    曰:丹者,道也,道者虛無之體也。

    虛無不可立名,故聖人強以道名之。

    虛生一,一生萬,萬還一,一還虛。

    虛何以能生一?

    曰:此化機,不可言盡。

    雖然,大略可得而言之:虛者無形無象,何以生出有形有象的來?

    要之,太虛所生之一,原是無形無象的。

    既無形無象,與太虛同體,何以名之曰一?

    曰:虛即是一。

    太虛之體,無有間斷,無有夾雜,渾然至純而粹精,故謂之曰太虛生一。

    曰:一生萬,其義云何?

    曰:萬亦是虛。

    要知太虛不是板然之體,以其無間斷夾雜,故曰打成一片。

    然即此太虛之中,得其氣者成形,得其理者成性,可分可合,可大可小,可方可圓,可動可靜,故又曰虛空粉碎。

    雖然太虛究無形象,何以能成此有形有象之物乎?

    曰:此非太虛為之,而在乎太虛之中者為之也。

    使太虛有意生萬物,則太虛有盡時矣。

    是故煉丹之士,一粒黍珠與太虛同體,然後此中化化生生,太虛無為而萬物自遂,太虛無心而萬物自滋。

    嗚呼!至矣哉,蔑以加矣!

    吾何以贊之!贈之以一圈。

    雖然,一圈有界限,不足擬此道之妙,仍贈之以虛。

    雖然,虛者散漫無涯之謂,恐後之煉丹者疑焉,吾有以贈之,贈之以一圈,圈復贈之以虛。

    凡煉丹者,以無為君,以有為臣,以水火為佐,以意為使。

    何謂以無為君?

    上藥三品,件件皆無,七尺之軀,空如一粒水晶珠子,不著一物,那時精氣神,方得打成一片,清空浩蕩,渾渾不分,而丹本立矣。

    何謂以有為臣?

    一無之中,萬有具焉。

    以言無精,其實有精;

    以言無氣,其實有氣;

    以言無神,其實有神;

    如太古之世,民風熙熙,無在非德澤之洋溢,不可執一名一象以求之,而禮樂政刑燦然具足。

    何謂以水火為佐?

    水火,藥物也。

    水在下而升之使上,火在上而降之使下,猶王者政治均平,無內重外輕、內輕外重之患;玉燭調和,金甌豐滿,黍大之珠,萬物備而四氣周,八風平而三才具。

    工夫至此,十有六七矣。

    何謂以意為使?

    水之所以升,火之所以降,誰為為之?

    意為之也。

    意之先無意,意之後無意,只得中間單單一個真意,而采陽結胎、脫體出神俱藉之,而煉丹之法盡矣。

    丹者,先天之物,非後天之物也。

    如其後天,則是世間一種好奇之人造作出來,為旁門外道。

    丹也者,道也。

    上古聖人,千言萬語,只教人惟道自務。

    苟明於自然之道,則明於自然之丹矣。

    夫太極之生天地也,陽升於上而為天,陰降於下而為地。

    故煉丹者,當知未有天地之先,如何是個太極?

    太極者,清虛無為之體也。

    未有形聲氣數之時,有靈之至而神之極者,太極是也。

    太極何為乎生天地?

    曰:太極原未嘗生天地,而天地得其靈氣,蒼然者為天,塊然者為地,而太極何嘗生天地哉!

    太極為天地所以生,則天地生而太極死矣。

    人心,一太極也,丹之祖也。

    修玄之士,以我心一點靈氣凝於丹宮,神氣相依,遂成形象,久之,變化無方,可與太極同無始終。

    何也?非物也。

    既成形象而非物,則其為物果何物乎?

    天之上,地之下,未嘗有是物也。

    以其非物,可名之曰道。

    以其非物而終有形象,可名之曰丹。

    雖然,必如是,直謂之太極。

    太極者,道所從出也。

    人之生也,臍在最先。

    臍帶繫於胎根,外通母腹,一點真元,包含生理,為真真種子。

    自泥丸至湧泉,臍為一身之中。

    自燕尾至外腎,臍又居中。

    譬之天為嵩高,地為中原。

    諸天宿星所拱,五方風氣所朝,得五行之全,居百骸之會,於此置鼎,不偏不倚,不上不下,何善如之!

    以其正位乎中,故名黃庭。

    黃者中央之色也,庭者虛而有容之象也。

    紫陽氏所謂有形之中,《金丹四百字》所謂此竅非凡竅也。

    辟戶謂之乾,闔戶謂之坤。

    辟者,交會之後,送入黃庭。

    丹體至健,陽剛之德,鼎辟而丹落其中,故謂之乾。

    闔者,丹既歸鼎,用意封固,如入之闔其戶也,此時全要安靜為主,如坤之體,故謂之坤。

    問五氣。

    師曰:五氣者,五臟之氣也。

    氣在氣穴之中,而流通於五臟之間,於肺則為金氣,於心則為火氣,於肝則為木氣,於脾則為土氣,於腎則為水氣,是謂五行之氣。

    平日間氣行於五臟,各有衰旺,過衰則病,過旺則病,甚至閼塞不通,則有癱瘋癰腫之病。

    人到息息歸元之後,氣穴中之氣,蓬蓬勃勃,從尾閭上透泥丸,與腦中之髓,如銀燈相映,下至重樓,遍薰諸臟,如一輪煙月照耀於瀟湘洞庭之間,結成一粒黍珠,送歸黃庭金鼎之內,胎受五行之全氣,故日後陽神依然與人身一般。

    若一氣不足,陽神便少一件,不成其為人矣。

    然須靜之又靜,玄之又玄,使這五氣為先天之氣,則生出陽神,必是至靈至聖之物。

    若雜用後天,恐不成胎,雖成而不靈;欲求其通玄達妙,不可得矣。

    煉丹之要,的的確確不過凝神二字。

    凝神在何處?

    曰:生身受命之初。

    凝神在何時?

    曰:真息歸元之時。

    夫氣在人身,一日十二周天,猶斗柄之指十二辰也。

    其升也,五臟之氣皆升;

    其降也,五臟之氣皆降;

    既降之後,五氣合而為一,丹經所謂金木並,性情一,此其時矣。

    若論起汞來,則當真息歸元之際,離中之汞已與五臟之氣同升,況鉛到神房,金能生水,鉛金自生木液;金公求雌,木母求雄,必然之理,子又何疑哉?

    夫靜功真境,以筆傳之,不若以身驗之。

    禪家以了悟為見性,道家以歸元為得命。

    夫見性方能知命,故性學先之。

    得命亦能知性,故胎息歸根,自與一點靈光融通洽化。

    性與命似有先後,實無先後也。

    惟敏達之士,始能知之。

    問:陽神何以能分為百為千為萬?

    師曰:陽神者,一團真氣結成。

    真氣所流,猶如火爆星飛,其火星四射,點點皆有火性。

    丹者,太極也。

    太極生天生地,生人生物,生出無數有形有象的來。

    金丹一粒,渾然是個太極,自然可以生出無數人來,一個鶴臞子,可以布宇宙。

    然天地人物,既有形象,則必有毀壞。

    大丹所生之陽神,雖有形象,而實無形象,故分出來可為萬,合上去原是一。

    然陽神既無形象,如何飲食?

    曰:一塊純陽之氣,如夏日秋陽,何物不鎔化?

    然則陽神又分為陽神,其靈通可是一般無二的?

    曰:凡有形象的分出來,或有不同,故聰明的人,往往生出頑劣兒子。

    陽神是神,並無別樣夾雜在內,其靈通自然一般無二。

    然則陽神既分,四面八方,分投散去,將如之何?

    曰:至靈之物,天上地下,無微不徹,銅山崩而鐘鳴,劍化龍而復合;無情之物尚能相感如此,散去之說,非通論也。

    問:丹有形象乎?

    師曰:交會之後,遍體融和,如暖春天氣,熟睡方醒,胸境洞然。

    此交會果是何物?

    是神是精是氣,非精非氣非神,名之為道,見之為丹,擬議之為太極,十月之後,即陽神也。

    總而言之,煉丹件件皆虛,黍珠一粒,渾然太虛之體。

    於此參之,思過半矣。

    子要識丹之一字。

    丹者身也,像人之身。

    一者臍也,像人之臍。

    臍者丹也,像臍中之丹。

    丹像身,身像丹。

    一畫何以像臍?像臍,何不一圈而乃一畫?取義何在?

    此一畫,即伏羲一畫之義也。

    伏羲於未有八卦之先,先有此一畫,猶人在母腹,五官四肢都未有時,先生臍輪,上系胞帶,通於母腹。

    丹字一畫,取義如此。

    故結胎不於他處而於臍中,蓋以臍為人之命根。

    煉丹所以立命也,立命不於命根之所在結丹,而又奚屬哉!

    丹之為物也,有神焉,在於通玄達妙之宮。

    得其神,則丹可成;

    不得其神,則丹未可以歲月計也。

    此神果是何神?

    此神便是丹祖。

    子當發下誓願,要修道時,其神便隨斗罡真氣降居子之心府,以和會一身之物,使人心地清明,氣質純粹,皆此神為之也。

    此神惡動而好靜,惡實而好虛;

    靜虛之至,則其神自靈;

    既靈矣,自然顯大作用,管攝五臟六腑一部神王,而為之攢簇五行,會合萬象,如船中操楫者然,遇灣則隨灣而轉,遇岸則逐岸而移,永無觸礙棘手之處。

    人功夫做過一分,其神便將第二分工夫引你;做過二分,又將第三分工夫引你。

    隨時誘掖,多方啟沃,直至九分十分,工夫圓滿,皆其神一力為之。

    子如今好將二字為供養其神之具。

    如何是二字供養?曰靜,曰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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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唱道真言 - 卷四

    問:身外有身之後,還做甚麼工夫?

    師曰:善哉問也。

    此其道有二。

    下土委身而去,其事速。上士渾身而去,其事遲。

    何以言之?

    陽神透頂之後,在太虛之中,逍遙自樂,頃刻之間,飛騰萬里,上之可以摩弄日月,高踏云霞,下之可以遨遊島嶼,眺覽形勝,千變萬化,從心所欲,回視幻軀,如一塊糞土,不如棄之,是以蛻骨於荒巖,遺形而遠蹈,此委身而去者之所為也。

    若有志之士,不求速效,自肯做遲鈍工夫,陽神可出而勿出,幻軀可棄而勿棄,一味保守元靈,千燒萬煉,忘其神如太虛,而以純火烹之,與之俱化,此渾身而去者之所為也。

    並列於此,聽人自擇。

    有志者不當取法乎上哉?

    曰:此與煉虛一著,是同是異?

    師口:煉虛是補煉心未至之功,此一著是補煉氣未完之事。

    若煉心既煉到一無所有,脫胎之後,竟做此一著,何等簡捷!

    若先命後性者,恐到末路來,只好顧性,不復能顧命矣。

    具宿慧者渾而一之,亦妙。

    修真之土,抱道而處,神遊於太虛。

    太虛無所謂道,因人而名之。

    人亦無所謂道。

    道而不道,乃有所謂道也者,而實無所有焉。

    嗟乎,道之名何自而來哉?

    天地內外皆太虛也。

    有天地,而道之流行於太虛者,因天地而壅塞,是故天地毀而道全矣。

    吾與太虛,廓然同一虛也,以有形象,遂與虛隔。

    雖有九竅流通,而吾之太虛亦逼窄而不寧乎!

    惟其不寧,則蘊而為有情,發而為欲,時而喜怒,時而哀樂,千態萬狀,窮工極巧,以一點無礙靈光而沉淪於血肉之中,宜其困苦無聊而為伎倆矣!

    沉淪既久,漸忘其虛;既死之後,猶復迷而不悟,墮入惡道,一生不已,轉死轉生,欲求解脫,不亦難乎?

    然則身之為害如此,仙家何苦要白日飛昇?

    曰:此化體,非凡體也。

    化體與太虛無異,真火烹成,形質俱化,故聚則為形,散則為氣,聚散之間,有莫知其然而然者。

    真修之士,在名山靈洞之中,與在街頭巷口、湫隘囂塵之所,俱可煉丹。

    體熱如火,心冷如冰,氣行如泉,神靜如岳,此之謂得道成仙。

    如此等人,吾久不得而見之矣。

    煉形之法,虛其身心,去其作用,而聽諸天道自然之運行,則久之而化,無質可尋。

    末學緇流,往往譏我道門為拖屍帶骨,以管窺天,何足與語天體之大!

    豈知我道家精修妙煉到那形神俱化之時,寥寥太虛,但見紫光玄氣充滿於天高地厚之間,明則為日月,銳則為雷電,鼓蕩則為風,潤澤則為雨,尋聲救苦,無感不通,握大造之樞機,為眾生之父母,其所造,豈不光明俊偉哉?

    此固士君子之本分。

    大羅天上,原非人跡所到之處,顧所以自命者如何耳。

    太上度人以道,不聞以丹。

    神仙度人以丹,未嘗離道。

    其他小小羽流,便誇秘傳。

    自古以來,未有以術度人而可以長生不死、解脫諸趣者。

    延年卻病,理或有之。

    古人著下丹經,惟《參同契》為當,余皆真偽相參。

    然真中涉偽,真亦不真。

    奈何修玄之士徒泥紙上之陳言,欲奪天上之造化;

    群瞽營營,大道見而不知,丹經矯誣而反信;

    捨夜光之璧,而珍其所非珍。

    此楊子所以有歧路之悲也!

    嗟乎哉!古今茫茫,玄家無數旁門,盡屬捏空作餅,何救於饑?

    有志之士,宜修至道,以大賢大聖為宗師,以明心見性為準的;

    煩惱菩提,本非二境;天宮地窟,總在一心;

    用綿綿不絕之功,踏實實自修之地,則在世為地行仙子,上升為玉殿真官,子子孫孫永處福地,豈不是大結束、大休歇也哉!

    至若煉丹之法,靜則無丹而有丹,動則有丹而無丹。

    子試少靜片時,神謐如也,氣淵如也,從此神氣相依之後,再用真心發真意,搗成玄華至寶,藏之丹田。

    自此之後,時時內視,刻刻反觀,潑天爐火,遍地黃金,斗罡從此而轉旋,陰陽因之而顛倒。

    功滿道成,純陽至剛之氣,薰肌煉骨,法體溫和,四季皆春;太陽在頂上,有晝無夜;造化在身中,有生無殺;分一為萬,合萬為一。

    是謂真人,神形俱妙,與道合真也。

    仙家作用,並非神奇,以平常之道,行平常之事,為平常之人而已。

    孔子云:庸德之行,庸言之謹。

    天上神仙,乃世間庸人也。

    吾向來教子,只是平常說話,無足以驚世駭俗者。

    子率是而行之,何怕仙路之難登,仙階之難躋,仙官之難做,仙祿之難賞?乘云跨鶴,出有入無,此乃士君子必由之路。

    儒者家風,何足為怪!子何疑乎?

    夫煉丹之說,太上原教人以養性為至,而覆命次之。

    真常之體,曠劫常圓,使閻羅老子,無從下手處。

    彼雖能生人殺人,不能把無際無涯之道而生之殺之。

    至於煉命之學,火候到時,渾身飛去,翱遊太清。

    然吾問子身內之物果是何物?先要淘洗得此物乾淨,超出生死,然後連那身兒也可以超生死。

    若是身內之物淘洗不淨,則死生根苗尚爾牢牢系定,

    譬如一間好屋,主人不肯安心靜坐,只管向外逐馳,花街柳巷,目蕩心怡,暫返欲出,一出忘返,屋無人住,必至傾圮。

    故煉性之學,先要留住主人,無心向外。

    煉形之學,是主人修理房子。

    子細思之,孰輕孰重,孰先孰後,不待知者而自見矣。

    靜坐之時,此心懸之太虛,待氣息調和,身心安穩,然後徐徐收攝上來,內照本體;

    果然空空,一無所有,乃於此時自證妙覺,十方世界盡入覺中而實無所覺,覺性不生,覺性不滅,乃為真覺。

    本來一點空靈,至圓至妙,小則毫毛,大則須彌,凡物之有形象者,從此得形象,無形象者,從此得無形象,天地日月,胎卵濕化,有則分為萬,無則合為一,果何所為而不為之哉!

    夫物實則必壞,不壞則空。

    人之有身,由四大生我;及其死也,原歸四大。

    惟此空而靈者,得無所歸。

    若云歸空,本來是空,以此之空,歸彼之空,空無彼此,將何所歸?

    惟空無歸,故不死者,空也。

    就是煉丹亦是空。

    所謂陽神,並非四大假合之身也,何得謂之非空?

    若陽神者,正是空而靈的一件東西,此空而靈者,不可描畫,不可捏塑;

    雕風鏤月之手,不能於此著一針鋒。

    獨有這陽神,分明把空而靈的三字,造下一個影子。

    是則禪之與玄,相去直一間耳,不可謂之異,不可謂之同。

    同異之間,非上智不能造其極也。

    學道之士,以能忍為本。

    喜怒哀懼,非吾心之所有,一切掃除,何等快樂!

    雖然,忍之一字,難言之矣,非大勇其孰能之?

    非浩然之氣塞乎天地之間者,其孰能之?

    子既有志斯道,當以大勇自期,浩然之氣自負,姜桂為心,冰鐵為骨,真金遇火,越見光華。

    至於禪宗了當,證明心地,既悟之後,須以靜力待之。

    在家之人與出家之人不同。何也?

    出家之人,所見者仙典,所居者山房,縱使日動,亦是日靜。

    在家之人,非勞苦以營生,即奔波而應事,縱使日靜,亦是日動。

    若非忙裡偷閒,鬧中求空,則性不歸命,命不合性,雖曰任運騰騰,然欲求真息之歸元,元神之露體,黃芽之遍地,白雪之漫空,蓋亦難矣。

    吾子既已發願入我玄門,須做真實工夫,從自己本原上勘驗,根塵淨盡還未淨盡?心體圓明還不圓明?

    方寸位中,七尺軀內,果能一無所有,如一座水晶塔子、琉璃寶瓶否乎?

    果能如是,再於靜中求靜,志上加志,硬著筋骨,挺著肚皮,臥繩床,坐蒲席,有見若無見,有聞若無聞,去摸索身內玄關妙竅,位置金鼎玉爐,採取元陽真氣,勿助勿忘,日增月長,將如水底之珠,石中之璞,精華自然蘊結,光耀自然發越,一年十個月內,嬰兒透出靈胎,仗此元陽一氣,撞得天頂門開。

    此豪傑大丈夫之事也!

    問:採取填補抽添等法,俱要次第遵行否乎?

    師曰:此是聖賢救世苦心,不得已立下許多名色。

    果有上知之士,一朝悟入大乘,能於行住坐臥四威儀中,一空所有,時時反照,半年十月,火候到時,自然性月當空,元神出現。

    所以聖賢又教人竟修上關煉神還虛一著,此妙妙之論也。

    但人習靜既久,週身之氣不免循環升降,上應周天度數,如十五夜潮洶湧而來,穿筋滌髓,骨節粉碎。

    聖賢恐學人到此境界,驚恐發狂,以致敗事,是以發大慈心,立下採取填補抽添諸種名色,要學人先見過來,庶幾臨事從容,當境不亂;任他風浪漫江,由我舟隨舵轉。

    我實實對子說,煉丹之要,決不在此,子知道麼?

    人人說個煉丹煉鉛,豈知真丹不是鉛作。

    尋著自己這件丹頭,方知丹經千錯萬錯。

    咦,就是吾說的,也都在千錯萬錯之中,須檢取無文字處。

    子心多懼,只緣求道不切,見性不真,信我不篤。

    若立誓要求道,便認真肯做見性工夫。

    師傳一句信一句,師傳半句信半句。

    既遇真師,既受真訣,何嫌何忌而不為哉?

    子心惴惴然,惟恐求道無益有害,想到靜工,疑畏交生。

    具此膽識,做不得忠臣,做不得孝子,更做不上仙人。

    要知性是我自己的性,命是我自己的命,都自天賦的。

    天賦之而魔奪之,有是理乎?

    且學道之人,有無俱捨,看得此身尚是幻妄,憑他刀鋸鼎鑊,能害我身,不能壞我虛明之體。

    此體不壞,就是今生果為魔殺,這一點虛明之物,金堅火烈,再托人身,自然要還我成仙得道之願。

    況一心不亂,萬魔不來,一心能敵萬魔,一真能舒萬幻,吾亦何懼之有哉!

    且上界聖賢,於嗣法嗣道之弟子,愛之若珍珠寶玉,珍玉有價,如好弟子無價,當初起首時節立下念頭,便把姓名鄉貫列之天府,日日有聖賢降臨,察其功過。

    若果志真念確,聖賢喜之不勝,虛空護持,不減慈母之於赤子也,豈肯置之度外,任這凶魔惡鬼去擾害他,侮弄他,戕賊他?斷無是理也。

    子既已發心為我道門弟子,須鼓大勇,立大誓願,要做頂天立地的丈夫,旋乾轉坤的豪傑,大振玄風,宏開法署。

    即使身陷魔巢,命懸魔窟,猶可憑著自己性靈,放大光明,照耀幽隱,使群魔遁跡,眾鬼潛蹤,況清平景象,高仙為友,而乃生畏弛之心,豈豪傑丈夫之所為乎?

    學道之士,閉口則息,開口則笑,和樂之極,動與天俱,日日在春風之中,時時在明月之下,故可以上合高真,與仙為侶。

    若此者,子所不能為也。

    男子以天地為廬,湖海為襟,云蹤縹渺,何所不之?奚必拘拘一處哉?子因兒女太多,所以不免牽繫,然龐居士一門修道,張志和浮家泛宅。

    吾思古人,實獲我心,高風不遠,芳躅可追。

    得道之士,到處俱是亨衢,逢山便為宅舍;老子駕青牛而西去,達摩捨天竺而東來。

    放腳出門,自是大路,妻子何足為累?

    隨身本事,便是行糧,何足以為患哉?

    吾見上古修道者,煉得心靈,一應妙理皆從自己心上悟出,做得來親切有味,更無魔障。

    後世之士,忘了這一著,件件俱從師家口裡討肯綮。

    又有一等瞎眼師家,便去裝模做樣,盟天立誓,受人禮拜,及至傳來,都是小家工訣,以言大道,彼尚未曾望見,以訛傳訛,以妄逐妄,群瞽相隨,眾聾聚話,以求登真入聖,不亦難哉!不亦悲哉!若真仙教人,只傳得一個煉心口訣,使他一步進一步,一層進一層,盡從他心坎上細細流出。

    若得上根上器之人,豁然了悟,超入大乘,舉頭便是天宮,山河大地無非是黃金世界,仙朋道侶不時來往,直到那形神俱妙之時,連自己身心一概俱用不著,何況師家傳授直如土塊,方知前工夫走遠道路,不得不然耳。

    吾言不肯誑天下人也,惟上根上器之人,方信得到。

    以子根器好,故書以示子。

    學道之土,心有神目,天上地下,無所不見。

    故從上聖賢求道,都不向外馳求,靜而求之於一心,無不具足。

    太上老君九鼎神丹,原是一心相授,以心合心,並不從口中說出,書中寫出。

    若要從口中書中傳授大道,雖傳授來,亦不親切,做去決不如意。

    是故心也者,萬物之本,一元之會。

    捨心而別求,猶離根而求葉也。

    吾見世間修玄之輩,曉得一件兩件,便要做出師家模樣,要人禮拜,受人齋供。

    吾若見之,不免叫一聲罪過!

    夫千古宗師,度人無量,只是教人明心見性,磨洗玄珠,靈光透發,他自能生出妙悟,暗契真機,與我心朗朗相印。

    他既從心中悟出,必然覷得親切,做得如意,及其成功,萬法總歸空,一真含萬法,得意忘言之妙,夫豈他人可以指點,別人可以領會,而乃聒聒焉求之於語言文字之間,不亦謬乎!

    嗚呼,天下無真師久矣!而談玄之士,十室有九,人人自謂已得驪珠,厚自期許,裝模做樣,豈不可羞?

    吾見他,不免叫一聲罪過!學道之士,有不知其然而然者。

    何以言之?

    靈機到來,自己初不著想,忽然之間,悟入微妙法門。

    此何以故?由其夙具靈骨,夙有靈氣,故能如此。

    吾子誠有仙品,而習氣太甚,大足為學道之累,宜時刻掃除之。

    古聖懲忿窒慾四字,決定離他不得。

    和以處眾,寬以樂群,寡言以養德,常定以安心,一切惡習蕩滌殆盡,便是一位在世仙人。

    夫天上神仙原最喜交結朋友,同游同宿,此倡彼和,杯酒往來,詩歌贈答,與人一般無二。

    只緣世上少個與他志同道合的,他只得兀兀地住在天上,或隱山林,不肯出來。

    你若是真能做虛心實腹,與他志同道合,兩心相印,話必投機,他必然飛跑至你家裡,與你做個莫逆之友,非惟你不捨他,他亦不能捨你,保你丹成行滿,攜手同登,何樂如之!

    是故求仙不必外求,總在自己心上校勘。

    道不可以言求,亦不可以知取,須隨事證盟,隨事勘驗,積有功行,天神從之,非惟丹成,法亦靈矣!

    故上士學道,體之於身。

    中士學道,索之於言。

    下士學道,求之於術。

    學者多而成者少,良由道在邇而求諸遠也。

    吾子絕意榮華,甘心窮餓,惟斯道之是求,可謂有志者矣,然未做切實工夫。

    何謂切實工夫?

    孔子云:攻其惡,無攻人之惡,便是切實工夫也。

    惡之見於事者易見,惡之匿於心者難修。

    故好學之士,時時刻刻,只在自己心上勘合。

    何謂勘合?蓋勘我隱微之處有合於道否也。

    一念之動,或邪或正,吾自知之。

    如其邪念,登時銷殞,如鋤苗者去其草,拔本絕源,不使有發。

    如其正念,擴之充之,日增月長。

    孟子曰:人皆有所不忍,達之於其所忍,仁也。

    人皆有所不為,達之於其所為,義也。

    由是推之,而仁不可勝用矣,而義不可勝用矣。

    仁義充於心而暢於四肢,發於事業,被之於當今,傳之於後世。

    子看這等人,是什麼人?

    難道不叫他仙人,不稱他菩薩?

    這就是真正仙人,活大菩薩也。

    我與子為師弟以來,言丹言道,深切著明矣。

    試窺子心,尚以為未盡於此者。

    夫大道平常,本無異於人處,人能行之,登峰造極,天人相應,真在呼吸之間。

    金簡玉書,降自帝廷。

    金童玉女,常在侍從,可以執券而取,子何必捨切實工夫,而希心於玄渺之境?

    是自走岐路,雖曰求道,轉與道遠;雖曰求仙,轉與仙隔,豈吾來度子之初心乎?

    修真之士,越遇難處之境,越要降心抑氣,怡然順之。

    山之阿,水之濱,茅龕容膝,一瓢一笠之外,更無他物。

    風雨蕭蕭,煙火不舉,萬壑松聲,洞門雪積,道人破衲不完,蒲團污敝,結跏瞑坐,屢空宴如,與凍鶴為群,寒猿作伴,此是何等境界!

    庸夫俗子,以為清苦難堪,吾以為極樂國土,清靜海中也!

    子有蔬食可以充腸,布衣足以蔽體,夜有籐床絮被偃臥竟夕,無有俗情縈懷、世紛繁念,此小小地仙之福,子尚以為未足乎?

    至於煉命一著,雖授口訣,尚待仙緣,自有人來接引。

    天高聽卑,決不放子獨做一半也。

    吾言盡於此矣。

    子當書諸神。

 

    請問陽神陰神之分。

    師曰:陰陽本無分也,陰未盡而出神太早,謂之陰神。

    其出之時,或眼中見白光如河,則神從眼出。

    或耳聞鐘磬笙管之音,則神從耳出。

    由其陽氣未壯,不能撞破天關,旁趨別徑,從其便也。

    既出之後,亦自逍遙快樂,穿街度巷,無所不之,臨水登山,何往不得?

    但能成形,不能分形;但能言語,不能飲食;但能遊走人間,不能飛騰變化;

    若盛夏太陽當空,則陰神畏而避之,是以雖帶仙風,未離鬼趣,豈能形神俱妙,與道合真也哉?

    問:陰神可以煉為陽神否乎?

    師曰:可。

    譬如陶人冶人造下器來,有滲漏處,不妨將這原器來打得粉碎,傾入模中,再行鼓鑄。

    學仙之士,陰神既出,不甘以小成自居,只得再行修煉,將那陰神原形粉碎,傾下金鼎玉爐,重新起火,千燒萬煉,火候到時,自然陰盡陽復,真人顯像。

    問:何能使陰神原形粉碎?

    師曰:忘其身,虛其心,空洞之中,一物不生,則可以換凡胎為靈胎,變俗人為真人,而事畢矣。

    古人隨遇而安。

    雖遇毒蛇猛獸,與之同居,親若兄弟,況同類之人乎?子欲擇地,皆因自己學問淺薄,無大主張,無大包容,無大涵養;見俗子,聞俗語,氣怦怦然輒為之動,思得一清靜之區,離群索居,方愜所願。

    具此胸襟,將何適而可?吾子過矣。

    有度量人,有學問人,決不如此。

    彼以逆來,我以順受;彼以嗔至,吾以喜當。

    幽蘭生於蕭艾之中,未嘗自別於蕭艾,而芬芳自吐,行者顧而愛之。

    鶴立雞鶩之中,未嘗自標風韻,而儀度蹁躚,自有凌霄之志。

    古之得道者,往往有投入魔宮,為魔眷屬,德性薰陶,魔王稽首,敬愛交至。

    凶魔尚可化誨,亦何患於人哉?

    子欲修道全真,發無上菩提之願,而乃與婦人女子爭一日之短長,不亦可丑之甚乎?

    至於壇之結與不結,此乃末務,不必拘拘。

    子方寸之內,自有靈壇。

    果能掃空宿垢,以先天之火焚起一爐信香,吾將降於此中,與子密密相印、傳授秘法可也。

    外此,吾何求焉?

    問:靜中如何有許多景象?

    師曰:凡物之生,為我有身,以我有心。

    是故:由動而生者謂之景,由靜而生者謂之象。

    何以謂之景?

    大約起於人之妄念攀緣不已,而海市蜃樓空中造出;一念覺照,亦即時銷殞。

    何以謂之象?

    初學的人,日日在動中顛倒,才上蒲團,六根俱寂,識神閒而無用,彼不耐靜,自然作孽起來,神頭鬼面,種種現前;一心不慕,亦即登時銷殞。

    此景與象之分也。

    然而景虛設而無形,像幻生而有物。此何以故?

    動為陽,陽故無形;靜為陰,陰故有物。

    要知靜中所見之物,即動中所想之形。

    景象不分,俱是識神伎倆。

    學道之士誠能於日用動緣中,時時慧鏡高懸,刻刻智珠朗耀,隨起隨覺,隨覺隨滅;

    一滅永息,息不再生,則此識神已從動中滅盡,靜來更有何物到我面前白日鬼跳?

    一位真人來顯化,十方世界永無魔,何便如之!何樂如之!

    今人但知靜中之象為可驚可怖,而不知動中之景,尤為可駭可愕也!

    無人無我,廓然大公,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,是之謂道。

    太上忘情,忘其所以為情者也。

    人以爾我之見,故情生焉,情生則境生,境生則妄生,妄生則幻出無數空中樓閣,而人於此生,亦於此死。

    生死之由,別無他道,只此一念爾我,而一點靈光在太虛之中,視人間愛樂淫慾,根苗不覺於此打動,譬如種子復發萌芽,而生死之念起矣。

    業緣既結,無明之火按捺不住,倏忽之間,墮入腹中,陰陽為主,六根藉以作用,昏然如醉漢之隨路而宿。

    是故修真之士照破向來幻妄,從假處覓真,情中見性,如大夢方酣,猛然驚覺,靈明湛然。

    當此之時,業緣斷而生死之路絕矣。

    然則此一驚覺,猶如海底翻身,於層波疊浪中透出頭來,凝神定慮,把眼一看,彼岸非遙,清虛玄朗之鄉依然不改,如浪子還家,遊人反捨,不亦快乎!吾見天下之人迷真逐妄,難得一二於做夢熱鬧時,將一碗涼水驀頭潑下,幻緣幻境登時消殞。

    雖或有之,又苦不遇明師,盲修瞎煉,到底無成。

    生死之困人如此,豪傑豈能不自主張,為天地間一大自在人哉?

    讀書講道,揮麈而談,探賾索隱,焚香而坐,游六合以外之名山,觀八方不及之風氣,鼓瑟於琪林瑤圃,藝藥於瓊館芝田。

    至於天上高真分司造化,佐天帝於真空妙有之境,握樞機於太上無極之宮,如事其事而不勞,如行所行而不亂,天地之大,如指諸掌,近在目前,何樂如之耶!

    修玄之輩有數千家,由術而進者十分而去其九;僅餘一分,三元五氣,七轉九還,可謂正矣。

    然欲求明道通玄之士,萬人中難得一二。

    嗟乎,皆由長生之說誤之也!

    夫長生二字,從古以來,無人解得。

    未識長生之體,先窺長生之用。

    故坎離水火,采鉛煉汞之說,紛紛於世,眾生無知,遂以一點貪妄之心希圖成就,半途而廢者多;即便成就,不過支持壽限幾百幾千,總是有盡的日子,乃傲然自托於大道,不亦可羞之甚哉!

    夫長生者,要知吾身真元妙體是長生,四大五蘊皆有生死。

    惟此真元妙體獨無生死,人而得此,便是無上靈丹,從此煉度,本末兼修,以五載十年之火候,養成至神至聖之仙胎,使宿生習氣銷鎔殆盡,名為煉丹,實為養心。

    此太上教人煉丹之要旨也,從無有人點出,吾故一言道破,使世之學煉丹者睡覺,不亦可乎!

    性命之學,是一非二。

    苟能見得真真性體,即能立得真真命根。

    純至十月胎全,陽神透頂,雖云了命工夫,實是完全我性分內事,豈非性命原不可分!

    修持之要,千聖萬真,總歸寂滅。

    學道而不至於寂滅,未有能度劫者也。

    然而仙佛有分,於煉性煉炁之間耳。

    佛家重煉性,靈光獨耀,迥脫根塵,此謂性長生。

    仙家重煉炁,淘出純陽之體,金光法界,自我為之,此謂炁長生。

    究竟到得無上之根源,就是炁也是性,長生也是寂滅。

    何也?此炁若是陰陽五行之氣,是有形有質之物,以如是生,亦以如是死,以此為人,亦以此為鬼。

    至若仙家所煉之炁,蓋有超出於五行之外者。

    約而言之,總是元始以來一點靈光渾融周遍太和,至真之物,而實無有物也。

    既無有物,則更有何劫之可度?

    而世之學仙者,妄意推測,以為仙人是享福受用一班快活的人。

    夫有福可享,則便有罪可遭;既有快活,則便有愁苦。

    二者乘除之數,相對之理也。

    而世人愚癡,作此等見,是與貪嗔癡三種妄心一也。

    以此學道,去道遠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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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唱道真言- 卷五

    覺問:如何可以見心?

    師曰:子欲見心,當於靜定中討出。

    靜定時要把萬緣放下,如皎日當空,一無翳障。

    此時一知不起,一覺不生,從此有知,從此有覺,便是我真元心體。

    若竟認無知無覺是我心體,是為頑空;

    若竟認有知有覺為我心體,是為前塵妄想,均失之矣。

    於無知無覺時,尋有知有覺處,此所謂太極開基也。

    然則知覺未起時,此心何在?

    孟子曰:天下之言性也,則故而已矣。

    故者以利為本。

    子於知覺未起時,不知心之所在。

    子試靜坐到如如不動地位,忽有人呼子之名曰某,子必躍然應之曰在。

    這個應的是誰?子必曰:應的是口。

    把來答應的是誰?這便是子之真元心體。

    由此推之,知覺不起時,心固自在也,不假思索,隨呼隨應,此即孟子之所謂故也,利也。

    《易》曰: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。

    即此義也。

    問:知覺紛起時,心之真體何在?

    師曰:子前問知覺不起時心體何在,吾教子靜坐,一無知覺,忽有人呼子之名,子必躍然應之曰在,這便是真元心體。

    吾今即將此說,再指點知覺紛起時之心體與子看。

    子於靜坐時,物感心淆,種種雜塵混亂胸臆,亦有人忽呼子之名曰某,子必躍然應之曰在。

    這應聲的時節,把向來種種雜塵盡行丟去了,無限糾纏如葛籐蔓草,慧劍剖不開,知力照不破,忽地一呼,躍然一應,情識俱斷,根蒂皆消,將吾本來靈明之體從此一應間憑空提出。

    由此觀之:

    知覺不起時,萬境皆滅,即呼即應,一真自如,方知心不與境俱滅;

    知覺紛起時,萬境皆生,一呼一應,真元剖露,方知此心不與境俱生,此之謂不生不滅。

    子能於此際豁然,便可以了當生死;就是父母未生前原是這裡;父母既生後,原在三千大千世界。

    言未既,有撫掌而笑者曰:若說未生前原在這裡,試於未生前呼子,子可應麼?曰:怎麼不應?吾尚無形,子將誰呼?子若呼空,應必責空。

    既空無應,有應不空。

    是以不應名為空應,誰謂吾不應耶?

    笑者曰:若說既生後原在三千大千世界,則有人呼子,便三千大千世界俱在應聲,何為應者獨子?

    曰:誰謂三千大千世界不俱作應聲?

    若執吾應,必吾外無復聲。

    要知吾之一應,即是三千大千世界同時俱應也。

    子毋以形求之,以形求之則窒矣。

    譬如以木取火,子若執著此火是此木所發,則必此木有火,凡木盡非有火,即便有火,則必一木有一種火,非木木之火,一火有一種性,非火火之性。

    須知一木之火,即木木之火,一火之性,即火火之性,漫天漫地,亙古亙今,同一火,同一性。

    故如來於一毫端,偏能受十方國土。

    云何云何,如是如是。

    或有問者曰:心體本空,一物不有,則喜怒哀樂,果從何來?

    若是本無,則遇境不能相感;既能相感,則喜怒哀樂決非外來。

    吾應之曰:喜怒哀樂,非境不生,乃知是遇境而動之心。

    若說心體本來有喜怒哀樂,則當不見喜而喜,不見怒而怒,不見哀而哀,不見樂而樂矣。

    有人焉,無故忽喜忽怒忽哀忽樂,人必笑他為癡,指他為魔。何也?

    人心本無喜怒哀樂也。

    由此推之,人必見可喜而後喜,見可怒而後怒,見可哀而後哀,見可樂而後樂,必有所見而後應之,豈不是遇境而動之心?

    或又曰:師既說心體本無喜怒哀樂,何以《中庸》之說發而皆中節謂之和?

    吾應之曰:心,靈物也,遇境即發,自然應得恰好,不假安排,故謂之和。

    《易》曰: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。

    寂然不動,未發之中也;感而遂通,中節之和也。

    聖人作《易》,下一感字最妙,感而後發,乃知心體本無喜怒哀樂者矣。

    或又曰:師言喜怒哀樂遇境即發,乃知心所固有。

    師曰:心體本然無物,使心有物,則亦一物也,一物何以能應萬物?

    凡喜怒哀樂,皆外境入感於心,惟心體最靈,故感之即通,一感之後,亦復無有。

    若謂心體本有喜怒哀樂之根,子試於此刻內觀己心,喜何在?怒何在?哀何在?樂何在?

    如果有根,則於無喜怒哀樂之時索之,而喜怒哀樂隨見。

    子於此刻勉強要喜怒哀樂不得,乃知心體清空,一物不有,以其虛而至靈,境來感之,心即隨感而發。

    故孟子曰:乍見孺子將入於井,皆有怵惕惻隱之心。

    此時一見,怵惕惻隱之心與見俱發。

    未見之時,此心空空如也。

    既見之後,此心又便無了。

    惟乍見之時,此怵惕惻隱,不知從何處來,若決江河,沛然莫御。

    若謂此怵惕惻隱預先安排下的,則未見之時,為何空空如也?既見之後,為何便就無了?

    既已無了,他日又見,這怵惕惻隱又隨見而發,發後又無,無後又發,試問此心有物乎?

    無他,虛之極,靈之至也。

    惟虛而靈,故能隨感而發,發過即無。

    吾道家所謂玄關一竅,於此思過半矣。

    然乍見孺子入井,怵惕惻隱隨發,與夫見財忽起盜心,見色忽生淫念,此淫念盜心,亦與境俱發,何所分辨?

    不知凡念頭髮得十分圓滿處,便是心之真體;稍有未慊,即為妄心。

    乍見孺子入井,此怵惕惻隱,何等切實,淋漓痛快!烈烈轟轟,如夏日秋陽;淒淒切切,如悲風苦雨,與大菩薩慈悲救苦之心,他不多一些,我不少一些,豈不是心之真體?

    若見財起盜,見色生淫,雖淫盜之心,或亦與境俱發,然畢竟道是自己不好心,不可與天知,不敢對人說,欲做不敢做,欲捨不即捨,比那怵惕惻隱之心,不十分圓滿;及至自己悔悟,知這個淫心盜心,斷斷然成就不得的,登時雪消冰解,當此雪消冰解之時,這點真心又十分圓滿,子即可跨上蓮花寶座,為大眾說法,一點靈光,閃閃爍爍,明明亮亮,可照見三千大千世界。

    故曰:凡念頭髮得十分圓滿便是心之真體,稍有未慊即是妄念,此之謂也,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。

    或言曰:師云喜怒哀樂皆是外境入感於心,然乍見孺子入井,未嘗不是外境,而怵惕惻隱,孟子便謂仁之端也。

    由此觀之,仁義禮智,皆是遇境而動之心,本非心所固有,而孟子曰:仁義禮智根於心,儒者輒言吾性中有仁義禮智,此何說也?

    吾應之曰:儒家言性,大約即用以窮理而推其本,則曰根於心。

    若論心體,固是一物不有,寂然不動之際,與太虛無異,將謂太虛中有仁義禮智耶?

    或曰:天地生物之謂仁,四時代謝之謂義,往來有序之謂禮,分別萬物之謂智,惡得言太虛中無仁義禮智?

    吾應之曰:此氣化之流行於太虛者也,氣化流行於太虛之中,而不可謂氣化之即太虛也。

    或曰:太虛中既有氣化,則人心中自有仁義禮智,氣化流行於太虛之中,則仁義禮智運用於人心之內,原是相同。

    吾應之曰:此亦是後段說話。

    當夫氣化未有之先,難道就不成一個太虛?

    一點真元,虛空寂滅,固自若也。

    或曰:然則根心之說非乎?

    吾應之曰:不非。

    自太極以來,大化日趨於生,生也者仁也,既有仁,必有義與禮與智,而人生於仁,故心象之,有感即發。

    以此推之,遂有根心之論。

    若直窮到百尺竿頭以上,則心字尚說不得,而況仁義禮智耶?

    故儒家談心性,只說得後半段;道家談心性,又從前半段說起。

    若喜怒哀樂,發皆中節,即是仁義禮智,但有毫釐之差,便是人欲,故不可謂之根心。

    太極以來,一靜之後,大化日趨於動矣,動者根乎靜者也。

    儒家於動靜交接之際,渾渾言之,故有仁義禮智根於心之論。

    道家原始要終,原始則必窮其靜極而動之先,要終則必窮其動極而靜之後。

    此儒與道立說之異也。

    若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文周孔諸聖人,則又未嘗不言也,言之而人不察也。

    道家謂之虛,佛家謂之空。

    空能無所不見,無所不聞。

    假如發個念頭,兩人相對,此不知彼,彼不知此,以有形骸之隔也。

    空無所隔,空本無量無邊,故人發一念,同室之人不知,而無量無邊之空知之。

    《書》曰:天視自我民視,天聽自我民聽。

    民視民聽,天何由知?天空故也。

    儒家之慎獨,畏空故也。

    小人閒居為不善,君子如見其肺肝,君子之心空故也。

    空之為用大矣哉!

    或者曰:吾心之空,與太虛之空,有大小之不同,何以能無所不見,無所不聞?

    吾應之曰:凡物有二,惟空無二。

    若是吾心之空與太虛之空不同,則甕中之空與空中之空不同,室中之空與庭中之空不同,庭中之空與屋上之空不同,而世界內外,竟有百千萬億之空,不得比類而一視之矣!

    子試思空有形乎?有象乎?

    若空有形象,則此空之形不能當彼空之形,彼空之象不能當此空之象,直謂之空有不同可也。

    空者無有邊岸,無有窮際。

    凡物有斷處,惟空無斷處;凡物有異處,惟空無異處;凡物有隔處,惟空無隔處;凡物有分處,惟空無分處。

    浩浩蕩蕩,團團欒欒,一個太空中,有靈光聯絡貫注。

    毫毛之細,空能見之;蠅蚋之聲,空能聞之,猶如人之一身,血脈流通,精神融洽,虱嘬蚊鑽,無有不覺。

    空之為空,何以異是!子能遣有還無,一空性海,則吾心之空與太虛之空,野火照家燈,是一非二。

    若說有二空,定是非空。

    若是真空,斷然無二。

    子試空之,以驗我言。

    道者一也,不變而至常之謂也。

    太極既判之後,起初是此時,到底是此時,起初是此物,到底是此物,自一世界以至於十萬世界,皆是此時,皆是此物,未嘗有少變而失其常也,此道之所以為道也。

    人之心體,原是不變而有常的,其所以變而不常者,是妄想雜塵也,非心也。

    使心有離合,有久暫,則天之道亦當如是觀乎?

    知天之道,則知人之心矣。

    然則人生於世,始終為妄想雜塵所迷,何嘗能自有一刻之心?

    能見一刻之心是我真心,則終身終世、一劫萬劫,皆是此心,無以異也。

    然則人之生也,妄想雜塵生之,心無有生也;人之死也,妄想雜塵死之,心無有死也;人之歷一劫以至萬劫,妄想雜塵,展轉歷劫,心未嘗有劫也。

    是故人苟能見一刻之心,則此一刻之心已與生生世世、一劫萬劫,登時斬斷,再不復生,再不復死,再不落劫,超出三界,永免輪迴,皆在此一刻上邊。

    所苦轉昏轉迷,自死至生,自生至死,自一劫以至萬劫,妄想雜塵無一刻之斷,如瓜之牽蔓,葛之引籐,枝上抽枝,節上生節,無窮無盡,不斷不聯!

    嗟哉,萬劫茫茫,可謂遠矣!而妄想雜塵無一刻之斷,是以三塗八難去而重來,回而又往,竟作熟游之地。

    興言及此,可以為之痛哭者矣!

    吾子好道,當培養靈根,宏修德行,自去認真,要見那一刻之心。

    有此一刻之心,則已與生死路絕。

    自一日至終身,自一刻以至萬劫,皆是此一刻之心做主。

    引而伸之,觸類而長之,飛昇高朗時,事之易易耳。

    道生天生地生人生物,而人為最靈,成仙入聖,惟人是賴,參天贊地,唯人是為,是故人也者,天地之所不得而並者也。

    然則修玄之土,聽諸天乎?操諸己乎?

    人聽諸天,天亦聽之於人,天人交相讓,而茫茫宇宙,曾無一兩個撐天撐地之人,嗟乎,何人之眾,而成其為人者之少也!

    是以有志之士,當於自己方寸位中,做出曠古以來有一無二的事業,天賴以清,地賴以寧,人物賴以生成。

    此人耶仙耶聖耶?凡夫也,仙也,聖也。

    天下事皆是凡夫做得,人惟不肯做凡夫,吟詩作賦,自謂多才,不知天地間那少你這幾句文字!描山畫水,自號專家,不知天地間那少你這幾筆墨水!枉將有限之光陰,徒為無益之閒戲。

    傷也乎哉!吾如今勸眾人:人生於世,不可多得,一轉眼間,死期即至,要做事,須做天地間少不得的事,凡無之不為輕、有之不足重者,讓那一班閒漢做去,抵不得生死,當不得出頭。

    本領前程,牢牢系念,如寒之思衣,渴之思漿,睡裡夢裡,不肯放過。

    法身見在,法界非遙。

    一呼一吸,通乎氣機。

    一動一靜,同乎造化。

    回陰陽於一壺之內,羅日月於半黍之中。

    大道冥冥,太極流精。

    心包元化,氣運洪鈞,上朝蒼昊,下掃幽陰。

    回風混合,百日功靈,天仙地仙,水王山君,同登大願,廣度眾生。

    風云龍虎,叭喳鵬麟。

    常侍左右,助轉法輪。

    《易》曰:夫大人者,與天地合其德,與日月合其明,與四時合其序,與鬼神合其吉凶。

    先天而天弗違,後天而奉天時。

    天且弗違,而況於人乎?況於鬼神乎?

    太上教人修道,只是修身,身外無道。

    孝弟忠信,便是道也。

    玄門更無別,即此為是。

    登仙證果,率由乎此。

    人能盡得子臣弟友之道,天宮虛位以待,子其勉強而行之。

    夫煉丹之要,明心第一。

    天上無數高真,儘是心源湛澈,不然奮上去,原要落下來。

    太上老君度人十萬八千,無非心心相印,無異無同,稍有異同,不成正果。

    是故煉心二字,為清淨法門,萬真總路,子不可以其易而忽之也。

    子心地比前較為清澈,然無之又無,玄之又玄,竿頭再進,直到大休大歇,始能拔出生死之根。

    大丈夫勇往直前,立志既真,天魔辟易。

    孔子曰:當仁不讓於師。

    吾為子師,道無別道,法無別法;吾之所知,子能知之;吾之所行,子能行之。

    舜何人也,予何人也?聖賢所言,誠千古之龜鑒耳。

    夫大道如布帛菽粟,一日不得,則饑寒切身,一日不由道,則墮入禽獸,但見披毛戴角,與吾分形異體,揆之方寸之間,異耶同耶?將無同矣。

    嗚呼,彼之見前,吾之將來也。

    《大洞經》文,古奧莫測,行持圓滿,心地靈通,登時解悟,但知之非難,行之非易。

    子欲酬願,當徹始徹終,數年如一日,何難直證真宗,修無上道哉?是故至誠之道,可以前知。

    誦經入貫,誠字先之。

    反身而誠,樂莫大焉。

    則萬物皆備於我矣。

    夫人身有萬物,不誠則妄,妄則幻出妄緣。

    三屍六賊,隨人意見所著,造出海市蜃樓,做出千態萬狀。

    心如工伎兒,屍賊為之害也。

    誠則實,實則真,真則真神發見,敬心所結,端拱無為,玉容金質,星羅棋布,心空如鏡,一塵不染,為清淨法身。

    既有法身,必登法界。

    是故意誠心正之學,為今人之所厭聞,將謂黃老之學不由名教,崇尚簡略,不知正心誠意,方是修真切實工夫。

    謁天君,蹈仙境,總不脫誠正二字。

    驕氣惰容,害道之賊,學者遠之如仇,克之如鬼,方許進學堂,為我玄門弟子。

    不然,亦安用之矣?

    夫升仙之子,始而從事於性心,繼而從事於鼎爐。

    事有始末,不容倒置;理有輕重,毋可混矣。

    子能做得聖賢,何患不為仙佛?元始天王,亦是人做。

    孟子曰:人皆可以為堯舜。

    信然也。

    人率謂元始天王是先天至尊,吾試問他:天下何人是後天來的?清虛玄朗,便是先天。

    昏愚鄙濁,便是後天。

    人有先後天之分,心無先後天之分。

    隨人做去,上天不限人以資格。

    為聖為凡,好去自行卜度,毋得自貳其心。

    古往今來,只得兩條大路。

    為聖則仙,仙則處天宮,與元始天王從容談論。

    為凡則鬼,鬼則居地獄,與閻羅老子時刻追隨。

    而天堂地獄之判,只在一心。

    上天也有路,直達宸居。

    入地也有路,直通鬼窟。

    孔子云:君子上達,小人下達。

    上下之間,辨在幾微。

    《書》曰: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。

    危微之際,間不容髮。

    思及於此,能不悚然?

    《中庸》曰: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。

    太極渾涵萬象,從至中之處,一點靈機生天生地,包絡二儀,而萬物各得其中。

    由此推之,人心之中可悟矣。

    人心虛而最靈,不偏不倚,靜而求其至中之體,固自在也,動而求其至中之用,固自在也。

    天無為而神行其間,人無為而神守其捨,蕩蕩乎,浩浩乎,與太虛同虛,非造物者之可以驅而役之也。

    天地間有陰陽五行,結而為物,是為鬼神。

    人一念初動,便落陰界,鬼神知之。

    當此之時,機關一轉,鬼神便乘此機關,驅入血海之中。

    故人自既生以來,情見日生,機巧益熟,皆此一念為之也。

    學道之士,拔出生死之根,不過拔出此一念耳。

    若此一念不動,鬼神孰從而驅之?古佛如來,經幾千萬劫,天魔外道從之如云,伺其念頭動處,了不可得,故能長保法身,永處法界。

    今人於一飯之頃,日不移晷,而情見意識無數紛來,猥云學道,吾未之聞也。

    古佛如來,與人一般著衣吃飯,飲食起居,無念不動,實無一念可動;無一時不動念,實無一時動念。

    孔子曰:七十而從心所欲,不逾矩。

    妙哉言乎,至哉言乎!

    是故學道莫先煉心,使心體虛圓如一粒黍珠,這便是極妙神丹,不生不死,永遠逍遙自在。

    為仙為佛,不過如是,而又何他求哉?

    今人不求道而求丹,不言心性而言水火,無乃捨其本而末是圖乎?上古聖人著書立說,未嘗著一丹字。

    丹之說,起於漢代。

    蓋上界高真憫眾生之陷溺,故以煉丹之說,引而掖之於道。

    後世之人,遂分為性命兩宗。

    其實不能煉心,徒從事於陰陽離坎之術,雖至彌勒下生,究難成就。

    夫大丹無形無聲,至靈至妙,而欲以穢惡之心,為貯丹之器,有是理乎?

    淫心才舉,真氣分崩,而欲以七情六慾之身,為大丹之鼎爐,有是理乎?

    是故煉丹之要,煉心二字盡之。

    大道之要,盡於一虛。虛之一字,萬法該焉。

    從虛而有,斯為真有,從虛而實,斯為真實。

    元始天王之寶號,曰虛無自然。

    雖萬聖萬真,不能出此四字。

    物之所以有生死者,以其未能虛無也。

    天有陰陽五行,則天不虛矣。

    地有剛柔燥濕,則地不虛矣。

    故天地不能逃生死,而況於人哉!

    試以鬼神言之,似乎虛矣,然生前不能修道,雖形骸脫去,究之七情六慾與一靈原相牽染,故流落幽冥,淪於鬼趣,雖具聰明正直之德,亦難幾於渾化,為靈為爽,總是孽因。

    惟得道之士,念念合虛,心心無著,培養靈元,如龍抱珠,真光透發,與天真法界合而成章,如是而不飛昇碧落,有是理乎?

    嗟乎,吾見世之修道者多矣,而能得其要者蓋亦少矣。何也?

    以其立志決要務成仙,本來一副肚腸,造下多少妄念,以為仙家變幻不測,受用不盡,而自己一件大事,反置之不問。

    如此學去,雖累千萬年,終無個休歇日子,豈不可惜?

    太上之為太上,萬劫一心,心心不亂,雖司造化,道妙自然,真境逍遙,永無貪著,不言而化,不怒而威,何嘗憑空造出事來?

    以虛應虛,而化理章章,自有世界以至於今,如一日也。

    天有高下,仙有聖凡,等第不同,看人之道德何如也。

    無有道德不修而指望可以成仙者,有志之士,其可自忽乎哉?

    丹之一字,其理甚微,須得真師真訣。

    既遇真師,又授真訣,亦須自己死心蹋地,杜絕塵緣,以明心見性為第一乘工夫,以坎離水火為第二乘事業,以分身煉形為第三乘究竟,至其飛昇,必得三千功八百行圓滿之後,方有指望,非淺躁之輩所能僥倖於萬一也。

    是故修真之士預當培養靈元,扶植善本,言不輕發,目不邪視,耳不亂聽,事不妄為,凝道於身,自問可以對真而無愧,然後安爐置鼎,引鉛煉汞,則天神相之,魔不敢侵,九代祖翁,咸超仙界。

    今人往往以粗鄙陋劣之軀,希圖登仙入聖之事,試問玉殿真官,豈同人間富貴,可以智取而力求者?

    是故人患不能修道,何患不能成仙?

    孔子曰:道不遠人。

    子臣弟友,是神仙最上法門。

    無數高真,俱從此入,斷無泛求。

    為聖為賢,自然天宮享福;為獸為禽,自然地獄當災。

    碧桃花下,吹笙鼓瑟,與仙侶傳觴;黑山窟中,吞鐵飲鋼,與修羅作伴。孰憂孰樂?何去何從?

    究其所以然之故,只在一心上別卻路頭。

    嗟乎危哉,此誰為為之耶?

    夫人發一善念,如一縷微煙;發一惡念,如萬重山嶺,

    然則善之成也,何其難!惡之積也,何其易!

    是以明道之士,務使善端充長,以至有善而無惡,又何仙之不可成哉!

    夫煉丹無別法,安其心,和其神,怡其氣,足其精。

    陰邪為丹之蝥賊,機巧為丹之仇人,

    苟能念念在善,節節在善,則陰邪自消,機巧自滅。

    心無不安,神無不和,氣無不怡,精無不足,而事事物物,皆先天為之作用。

    否則,以穢濁之心,攀緣之神,浮露之氣,淫佚之精,而曰我已煉丹也,成乎不成乎?

    學道之土,有初心,有中心,有末後之心。

    何謂初心?發願是也。

    何謂中心?不肯半途而廢是也。

    何謂末後之心?成功是也。

    此三種心,即是三種孽。

    發願發了癡願,一團妄想,指望成仙,享天宮富貴;雖不肯半途而廢,而修持之際,就中有數層轉變,自己撰出,不能從一條大路上走出到底,行一法,未幾又變一法,棄故易新,以求速效。

    至於末後一著,尤為緊要工夫,做到九分九厘,如未曾做的一般,云生足下,頂有圓光,視為極平常事,方是有大器量人;一生歡喜之心,未免徑入魔道,數年辛苦,一朝而棄之,豈不大可惜哉?此三種孽,學者所宜戒。

    學道之士,當修大定。

    所謂大定者,定時固定,不定時亦定,浮云出岫,本來無意,流水辭源,豈是有心?

    道家行住坐臥,如一羽空中,隨機逐緣,用不著一毫芥蒂。

    受人禮拜,不以為榮;受人罵毆,不以為辱;膏粱在前,無貪得之念;糟糠在御,無厭苦之心。

    逢著軒冕,只是平常禮數;看那乞丐,猶如自己六親,方是有道德的大人,上帝聞之而歎賞,諸聖聞之以為不可及者也。

    人修行到此,而不得飛昇云路,上朝玉京,吾未之見也!

    學人立志,貴乎真,其持己也,貴乎雅飭,而與人交,又貴乎春風和氣,兼是三者,方可謂有道之士,出世入世,無往不宜。

    天上真仙聞其風者,必且愛之慕之,仰其為人,而況於下焉者乎?

    子年逾四旬,正當君子行成名立之候,德宜進,登時就進,惡宜懲,立地便懲;

    若以如此之年,而遷善改過尚在逡巡怠忽之間,恐必有所不及遷、不及改者矣,吾子勉之!

    聖賢非他人之任,豪傑以精勇為期;

    黃鶴非難致之禽,呼之即至;

    白云豈無情之物,召之必來。

    須要問自己是天上人物,還是地下人物?

    在金闕瑤階諸大仙真鶴班鷺序之中,可以容我站得定腳跟否?

    問之又問,思之又思。

    此時可以自信,可以無愧,則斷然便是一位神仙也!

    是神仙不是神仙,再不消去問別人,亦不消尋個活仙人來問他,只是自己較量,自己品度,信得過十分,無一毫欠缺,則金闕瑤階自然有你個站立所在,大羅天宮自然與你一所住居宅子,云路迢迢,自然有個活仙人來接引,與你同上天去。

    《中庸》曰:如惡惡臭,如好好色,此之謂自慊。

    孟子曰:行有不慊於心,則餒矣。

    子能自慊,吾將與子為寥廓之遊,萬朵祥云,一天笙鶴,何其樂也!

    學道之士,何所為而為之?為長生不死乎?為文章事業乎?一無所為也。

    惟一無所為,而後可以謂之學道之士。

    然則學道為無用者耶?

    老子曰:無用者用之本,無為者為之基。

    明乎此而可與言道矣。

    我見天下之人,往往以一派妄心,希圖登仙入聖,離卻五濁惡世,不知天上神仙日日在塵勞中來來去去,慈悲救苦,比之世間吃閒飯、干閒事、說閒話、作閒戲者,十分勞碌,十倍憂勤。

    千辛萬苦度得一人兩人,無裨於世道。

    此一兩人超脫而去,而大地眾生受苦自若,昏迷不悟自若。

    於戲,聖賢之心有盡者耶?無盡者耶?

    世界有盡,而聖賢之心無盡,日月有窮,而聖賢之心無窮。

    故人當登仙入聖之候,便把乾坤大大一個擔子挑上肩頭,直至大地眾生各得解脫,然後那個擔子可以安放得下。

    《書》曰:一夫不獲,是予之辜。

    聖賢之心,曠劫如一日也。

    是以真心學道之士,以濟世度人為本分內事,不為自己一個長生不死,不為自己一個文章事業,分明要做三途八難六道四生無數含靈一大父母,見他受苦,如己親嘗,見他癡迷,如己陷溺,千方百計要他聽我化誨,與我同到清淨無為大羅仙境,方完我向來發下大願。

    是故學道之士,必得有如此念頭,如此根本,與天覆地載、日光月明,同體合德,則修持之際,自然眾聖來現,諸神拱侍,願其道成,願其修到。何也?

    志同願同而道同,千人萬人唯一人也。

    鶴臞子勉之,吾以此望汝。

    修真之士,有所從來。

    或從天來,或從蓬萊三島名山勝境中來,或從人間智慧福德中來。

    三者雖有不同,均可成仙。

    上二種,俱系大根大器,道念一發,天神隨即照顧。何也?

    譬如有人曾做過朝官,或暫居林下,其僚友顯貴者多,一旦薦舉還朝,何難之事?

    若從智慧福德中來,欲要求道,須得勉勵清修,十年五年,方能感格天心,乃有仙真降鑒,譬如單寒之士,非力自振拔,無人汲引,故比上種較難,至其成功則一也。

    不得一以涼德薄才希圖大道,猶如井底之蛙仰盼云霄,終難自致;即果得真傳,不思積功累行,硬自操持,真仙不到,凶魔必來,徒害自身,豈不深可惜乎?

    初學之士,定力尚淺,要識我所從來。

    如何可以識得?

    當修持之際,心地靈通,猶如宿解紛紛,妙悟不一而足,便是有聖賢在空中指點,暗裡護持,為上等根器之人。

    若自用苦功,多歷歲月,做得一分方有一分,做得二分方有二分,《中庸》曰:人一能之,己百之,人十能之,己千之。

    如此苦心,難道仙真不發慈悲去救他?少不得有個日子。

    此為中等根器之人。

    若心雖慕道,作輟靡恆,或在家戀妻子之樂,或在外溺交遊之歡,性不耐靜,念與道違,此為最下等無根器之人,雖聖賢與居,亦無可奈何得他。

    今生如是,來生可知,一失人身,難乎難矣!

    修真之士,處於暗室屋漏之中,如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
    有此真品,便是真仙,蹈虛無而登寥廓,乃其本分內事。

    人能以豪傑之才為聖賢之學,以慎獨之功養浩然之氣,則日後升天,定居高位,超拔幽冥,福蔭子孫,功名事業,顧不偉哉!

    吾今見流俗之士,未有寸善寸長可以度越流眾,而妄自希於坎離水火之術,俗情未除,而胎仙豈結?

    志在溫飽而夢想清虛,不幾令大羅天上無數高真聞言盡為絕倒哉?

    吾今明明為眾人說破,不是聖賢豪傑,切勿指望成仙;不是一代儒宗,莫作玄門弟子。

    天律最嚴,天聽至卑。妄念一生,殃及七祖。

    是經所在,有祥光紫氣上衝云霄,諸天生喜,眾聖來觀,功德無邊,不可思議。

    倘有不肖之徒,本昧玄修,妄加詆毀,當有飛天神王擊其本身,旁及眷屬,生罹奇疾,死墮酆都,萬劫茫茫,雖悔何及,可不慎諸!

 

    後序

    覺行年三十有九,不知修真為何事也。

    直至己酉之歲,行年四十,受煉元皇筆錄大法,承青華道父祖師降壇,誨詮諄諄,始知天地間有長生不死之道,人人可為,不擇聖凡,求之即得。

    自此以後,每日窮究丹經,探索義理,見其假名立象,厚自秘匿,喟然歎曰:丹經之作,本以度人而覺世也,如此深藏不露,殆非所以度人而適以迷人也,非覺世而適以惑世,雖顏、閔復生,亦何能窺其萬一哉?

    如我青華道父,直指真詮,為萬世含靈廓開蕩蕩平平一條大路,坦然行之,可以直達三清,與元始天王心心相印者乎?

    夫丹經之所以厚自秘匿者,誠恐誤傳匪人,違太上之科禁也。

    我道父既以煉心兩字為廣大法門,則傳受自然得體,匪人自不能參。

    夫天下安有匪人而肯煉心,與煉心而為匪人?

    授受之際,又何疑乎?至於採取火候,蓋微言之。

    即此微言之中,至理已備。

    人果煉心得靈,則此理自然悟出。

    於戲,我道父之立法,可謂簡而嚴,直而巧,寬而不濫,大而能精,從古以來,未之有也!

    覺奉侍道父三載,屢度奇厄,危牆兩次崩摧,父子不致殞命,以致盜賊過門而不入,鄰患瘟疫而不侵,惡瘡毒瘧宿疾盡蠲;蔬食布衣,不求而足。

    小子覺以流俗下屍,荷元皇道父天光主照,向上有階,備父母師保之恩,沾覆載生成之德。

    蓋以傳經敷教,千載難逢,既值其時,不可虛度。

    道父所以護持小子,實欲小子護持此經,傳之後世,以至一劫萬劫無窮劫也。

    覺不自勉,以答道父意乎?

    法嗣 洞陽 鶴臞子 謹序

 

   

    孔子曰:道二,仁與不仁而已矣!吾玄門之道亦有二,

    何也?正法與邪見而已矣!

    固於正者,難惑於邪,亦猶之膠於邪者,難挽以正一也。

    獨是將溺而未淪於深,與夫思入正則未能固執,尚介於可成可敗之間者,則余猶有說焉。

    夫大道之要,原自虛無而生有,其儒者之所謂:始言一理中,散為萬事者乎?

    既則自有而歸無,以還我太虛一體之本初,即釋氏所謂萬法歸一,一歸於無之說也。

    類而推之,草木之花實,歲時之春秋,人事之榮枯,貞元之通復,皆不過此原始要終、屈伸往來之定理耳,又何疑焉?

    所可怪者,儒者《中庸》之道,若青天白日之長耀於古今;釋氏正覺之宗,如洪橋巨筏之四佈於宇內,獨吾道教清淨正理、性命真詮,幾如敝屣之見棄於談玄者流,此何以故?良由邪說旁門滋蔓肆毒之深也。

    苦哉余也!其亦受病之酷而中毒之慘者矣!

    顛倒十數年來,馳驅幾遍海內,乃一旦翻然悔悟,今復得反自然矣!

    吾安能以吾當年困心衡慮之行,發而為感慨悲歌之苦!

    今復得反自然之樂,大白於天下,拯玄門之淪溺者,盡超登道岸乎?

    歲庚子,流寓楚南攸邑,偶觀鶴臞子筆錄青華上帝《唱道真言》五卷,三復而玩味之,有如夢將覺而聞晨鐘,漾春暄而飲以溫醴也,萬簌齊鳴,容光必照。

    奈何此經不公諸世,為吾輩清流作正知見哉!

    余方懷梓布,而願未舒。

    今歲秋余,徒羅子一純偕海寧貫三陳子,自南昌重來,訪余於吉水金牛洞中。

    余素不知貫三居華冑而苦志吾道,第細聆其生平所訪聞者,強半皆如余向者受時師所傳乾龍坤虎、敲竹鼓瑟之說。

    余以一日之長,且跡其胸次灑落、語言解脫,殆所謂以豪傑之才而向真修者也,於是為之剖玄關鎖鑰、死戶生機、震男兌女、金鼎玉爐,無非法相,總屬形容。

    貫三子夙命清淨,根機利捷,一語躍然,群疑頓釋。

    因出是經以證之,乃述予素志,陳子慨然,遂有同心,願攜歸浙東,獨捐金為我精梓之,功成,載板來告,以酬吾素願云。

    噫!貫三子此一舉,乃惻然出乎隱中,其於三千八百之功過半矣,審爾!則莫之為者,豈非天不秘道,而是經應出為苦海作津梁哉?

    豈非貫三子宿有仙緣,故天不假手他人,必俟賢者而傳之哉?

    又豈非天憫余掖教情殷,不肯獨勞我以心神,陰相余以疾成厥功哉?

    寤言以思,是經之得固奇,而是經之梓也,又更奇矣!

    有念即契,無感不通,人自負道,道亦何負於人乎?

    堂堂一條大路,朗朗一坐法門,近在己身,不離己心;在近求遠,在易求難,自罹陷阱,反以為賢,知一往而不回心之鈍根,厥疾弗療矣!

    吾之此刻,願吾輩尚德羽流,受病未深,匪石可轉,介於可凡可聖之間者,有緣得遇此經,早捨魚目而摸衣中之珠,盡洗情慾而戒欺求慊,於以內全性命,外積功勳,則青華上帝冥冥之感應,誠有如經中所云者,余有所試矣!

    吉水金牛洞  全真弟子 歸一萬清和 謹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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