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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靜 止 的 流 水    阿姜 查

    現在,請你用心聽,

    不要允許你的心追隨其他事物而迷失。

    想像這種感覺

    當你獨自地坐在山上或森林的某個地方,

    坐在這裡,當下,

    有什麼呢?

    只有身和心這兩樣東西,如此而已。

    現在這個坐在這裡的外殼裡所含藏的一切叫做「身」。

    而在每一刻中覺知和思考的則是「心」。

    這兩樣東西也叫做「名」和「色」。

    「名」,意思是指沒有「色」或形體。所有的念頭和感覺,或受、想、行、識四種精神上的蘊,都是「名」,它們沒有形體。

    當眼睛見到形體時,那個形體叫做「色」,而那時的覺知叫做「名」。

    它們總稱為「名」和「色」,簡單地說就是身和心。

    要了解:當下這個時刻坐在這兒的,只有身和心。可是,我們常把這兩樣東西給互相混淆了。

    如果你想得到平靜,就必須知道它們的真相。

    目前,心的狀態仍是未訓練的--污穢而不清明,還不是清淨的心。我們必須透過修習禪坐來進一步訓練這顆心。

    有些人認為,禪坐的意思是以某些特殊的方法坐著,可是,事實上站著、走著和臥著都是禪修的工具,你可以在一切時中修習。

    「三摩地()」,字面上的意思是「穩固地建立起心」。

    要增長三摩地,並不必要去壓抑心。有些人試圖以靜靜地坐著,完全不讓任何事物干擾他們,來得到平靜,但是,這就如死了一般。修習「三摩地」是為了增長智慧和理解。

    「三摩地」是堅固的心--心一境性。它專住在那一境上呢?它專住在平衡的一境上,那就是它的境。

    但人們試圖以安靜他們的心來修習禪坐。他們說:「我試圖禪坐,可是我的心連一分鐘都無法靜下來;一下子飛到這兒,一下子又飛到其他地方去...我怎樣才能使它停止下來呢?」你不必去停止它,重點也並不在這裡。有移動的地方就是理解生起的地方。有些人抱怨說:「它跑掉了,我把它拉回來;它又跑掉,我就再一次把它拉回來...」因此它們就坐在那兒拉來拉去。

    他們以為自己的心在到處亂跑,實際上,它只是看起來好像在四處亂跑。舉個例子,看看這間講堂...你會說:「噢,好大啊!」事實上它根本不算大。它看起來是大或小,都是憑著你對它的感覺。

    實際上,這間講堂的大小只是它的大小,非大也非小,但人們總是跟隨他們的感覺跑。

    以打坐來尋找平靜...你必須瞭解平靜是什麼。如果你不了解,就無法尋獲它。

    例如:你帶枝非常昂貴的筆到寺院來,而在你來這兒的途中,你將筆擺在前面的口袋,但你拿出來後,卻將它放在後面的口袋罷!現在,當你伸進前面的口袋時...筆不在那兒了!你嚇了一跳。你會嚇一跳是因為你的誤解,你沒見倒事情的真相,所以結果是苦。

    不論站、行、來和去,就是不能停止對遺失筆而產生的苦惱。

    你錯誤的理解因而造成你受苦。

    理解錯誤會造成苦...「真是太可惜了!我幾天前才買了那枝筆,現在遺失了。」

    但後來你想起:「噢,當然啦!我去洗澡的時候,將筆放在後面的口袋了。」當你一記起這事時,即使還沒看到筆,便已經覺得好多了。你瞭解嗎?你快樂了,也可以停止對你的筆的耽憂。

    現在,你已經確定了,因此當走路時,會將你的手伸進後面的口袋,而筆就在那兒。

    你的心一直在欺騙你,而憂慮來自你的無知。

    現在,看到筆,疑惑也就消失了,憂慮也平息了下來了。

    這種平靜來自於看見問題的起因-「苦的起因(集諦)」;

    在你記憶中,筆就在你後面的口袋,那一剎那,就有了「苦的息滅(滅諦)」。

    所以,你必須思惟,為的是要找到平靜。

    一般人通常以為平靜就是指單單地使心平靜下來,而不是使煩惱也一起平靜下來。

    煩惱只是暫時地被壓抑著而已,如同被一塊石頭壓著的小草,三、四天之後,你將小草上的石頭移開,不就之後,它就會再長回來。

    小草並沒有真的死去,它只是被壓制住而已。

    這跟禪坐時一樣:心是平靜的,然而,煩惱並沒有真的平定下來。因此,「三摩地」並不是很確定的。

    要找到真正的平靜,就必須增長智慧。

    三摩地是一種平靜,就如石頭壓著小草般...幾天之後,將石頭移開,小草就會再長回來,這只是一種暫時的平靜。

    智慧的平靜就好像將石頭放下後,就不去移開它,而讓它在原處。小草不可能再長回來時,這才是真正的平靜...煩惱的平息,來自於智慧的穩定平靜。

    我們說「智慧(般若)」和「三摩地」是分開來的東西。但是,本質上,它們是同一的,相同的。

    智慧是三摩地活動的作用,三摩地是智慧不動的相貌,它們從同一個地方生起,可是有不同的趨向、不同的功用。

    就如同此處這棵芒果樹一樣,小的芒果會愈長愈大,直到成熟;雖然它們同是一個芒果,但卻有不同的情況。

    小芒果,大芒果和熟透的芒果都是同一顆芒果,只是它的狀況改變而已。

    在佛法的修行裡,有一種情況稱做「三摩地」,而稍後的情況稱做「般若」。

    但是,實際上,

    「尸羅()」、「三摩地()」和「般若()」都是一樣,就如芒果一般。

    任何情況下,在我們的修行中,

    不論你是從什麼樣的角度來說,

    都必須從心開始。

    你知道這顆心是什麼嗎?心是什麼樣子?它是什麼?它在那裡?沒有人知曉。我們只知道我們想去這裡或那裡,想要這個,想要那個,我們覺得好或不好...可是心本身似乎不可能知道。

    心是什麼?心沒有任何形相。那個領受善和惡的法塵的,我們稱做「心」。

    如同一間房子的主人,主人待在家裡,當客人來訪時,它就是接待客人的人。

    是誰領受法塵的呢?那個知覺的是什麼呢?是誰放下法塵的呢?那就是我們所謂的「心」。

    但是人們看不到,他們反覆地打轉:「心是什麼?心是什麼?」別把問題給搞混淆了。

    那個領受法塵的是什麼?心喜歡某些法塵,而有些則不喜歡。那是誰?有一個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嗎?當然有,但是你看不到,那就是我們所謂的「心」。

    在我們的修行中,並沒有必要談「奢摩他()」或「毘婆奢那()」只要稱它做佛法的修習就夠了,然後從你的心著手。

    什麼是心?心就是那個領受和覺知法塵的。

    有些法塵有喜歡的反應,有些法塵的反應則會是不喜歡的。那個接受法塵的人()帶領我們進入快樂、痛苦、對與錯之中。

    可是它沒有任何形相。我們認為它是我,但它實在只是「名法」而已。

    「善」有任何形相嗎?「惡」呢?「樂」與「苦」有任何形相嗎?這些都是「名法」,不能拿來跟物質的東西比較,它們是沒有形相的可是我們知道它們存在。

    因此,我們說:要由平定心來開始修行。

    將覺醒放在心中,如果心是覺醒的話,它將安住於平靜之中,有些人不去覺醒,而只想要平靜...一種空白,所以他們永遠學不到任何東西。

    假使我們沒有這個「覺知者」,我們的修行要以什麼做為根基呢?

    如果沒有長,就不會有短;如果沒有對,就不會有錯。

    現代人一直在學習,尋求善和惡,但他們對超越善和惡之外的,卻一無所知。

    他們知道的只是善和惡:「我只要取善的。關於惡的,我都不想知道,我何必呢?」假如你只取善的,在短時間內,它會再犯錯。

    對會導致錯,人們只是不斷地在對與錯之間尋找,而不試圖去尋求非對也非錯。

    他們學習對和錯,他們尋求功德,但對於超越善、惡之外的,卻一無所知,他們學習長和短,可是對於非長亦非短的,他們什麼也不知道。

    這把刀子有刀鋒、刀背和刀柄。你可以只拿起刀鋒嗎?或只拿起刀背或刀柄?

    刀柄、刀背和刀鋒這些部位都在同一把刀上;當你拿起刀時,這三個部份都同時被一齊拿起。

    同樣的道理,你拿起善的,惡的就必定相隨。人們尋求善而試圖將惡給扔掉,可是他們卻不學習非善與非惡,如果你不學習這點的話,就不會有圓滿。

    如果你取善,惡便隨至;如果你取樂,苦必隨至。

    執取善而拒絕惡的修行,是小孩子的佛法,有如玩具一樣;肯定的,這不會有什麼問題。可是,假使你握持善,惡將會隨至,這條路的尾端是混淆不清的,並不很好。

    拿個簡單的比喻來說:現在,假使你有小孩子,而你只是希望去愛他們,卻永遠不經歷憎惡,這是不懂的人性的人的想法。

    如果你握持愛,憎惡就會追隨。

    同樣的道理,人們決心要學習佛法以增長智慧,就會儘可能地仔細學習善與惡。現在,認識善與惡了,他們做什麼呢?他們試圖去執著善,而苦亦隨至,他們不去學習超越善與惡之外的,而這才是你們應該學習的。

    「我要成為這樣子」、「我要成為那樣子」...但是他們從不說:「我什麼都不做,因為實際上根本沒有『我』」...他們不學習這點,而只扛想要善。

    如果他們達到善,他們就迷失在其中。如果事物太美好了,它們就會開始敗壞。所以,他們最後就這樣反反覆覆地下去。

    為了平定心和清楚知道領受法塵的人,我們必須去觀察,追隨「覺知者」,訓練心直到它清淨為止。

    你應該使它清淨到什麼程度呢?假如是真正清淨的話,心應該超越善與惡,甚至超越清淨,這就結束了,這就是修行結束的時後。

    人們所謂的坐禪只是一個暫時性的平靜。

    可是,即使在這種的平靜之中仍是會有經驗產生的。

    如果一個經驗生起,就必須要有人去覺知它,有人去洞查它、質問它和審視它;如果心只是空白一片,那是沒什麼用處的。

    你也許會見到有些人看起來非常嚴謹,以至於會認為他們很平靜,但是,真正的平靜並不只是心平靜而已,也並不是說:「願我快樂而絕不經驗任何痛苦」的那種平靜。

    這種的平靜,最後連達到的喜悅都會變成不滿足...苦的結果。

    唯有當你能夠使你的心超越樂與苦時,才會尋找到真實的平靜,那才是真正的平靜。

    這是絕大多數的人所不學習的學科,他們從來沒有真正地看到這一點。

    訓練心的正確方法,是使心光明、增長智慧。

    別認為只是靜靜地坐著就是訓練心,那就有如石頭壓住草一般。

    人們迷醉在這裡面,認為「三摩地」就是坐。

    那只是「三摩地」的一個名詞,但實際上,假使心有「三摩地」,那麼行就是三摩地,坐也是三摩地

    坐有三摩地、行有三摩地、住有三摩地、臥也有三摩地,這些都是修行。

    有些人抱怨說:「我無法禪坐,因為我太煩躁了,我只要一坐下來,就想這想那...我辦不到。我的惡業太重了,應該先消完我的惡業後,再回來禪坐。」沒問題,去試試看,去試圖消完你的惡業...

   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。他們為何這麼認為呢?這些所謂障礙的東西,是我們所必須研究的。只要我們一坐下來,心就立即向外跑。我們也去追隨它,試圖將它帶回來,再做審察...然而,它又跑走了;這才是你們應該學習的。

    絕大多數人都拒絕從自然中去學習...就如同一位拒絕作功課的頑皮學生。

    他們不希望看到心的變遷,這樣你怎能增長智慧呢?你必須和變遷同住。

    當我們知道心就是如此...不斷地變遷,一旦認識這是它的本性,我們就會明瞭。

    我們必須知道那時後心在想善和那時後在想惡,它一直在變遷,我們必須認識這些事情。假如我們瞭解這點,那麼,即使我們在想的時候,一樣能安住於平靜中。

    譬如說:假設你家有隻小寵物....猴子。猴子無法長時間靜止不動,牠們喜歡到處亂跑亂跳、抓東抓西的,猴子就是這樣的。

    現在,你到寺院裡來,看見這裡的猴子,這隻猴子一樣靜不下來,一樣到處亂跑。可是牠干擾不到你,對不對?牠為何干擾不到你呢?因為你以前也養過猴子,所以瞭解猴子是什麼樣子的。

    假使你認識一隻猴子,無論你走過多少省分、看過多少猴子,都不會被牠們所干擾,對不對?這就是一位瞭解猴子的人。

    如果你瞭解猴子,那麼,你就不會變成一隻猴子;假使你不瞭解猴子,你自己可能就會變成一隻猴子!瞭解嗎?當你看到牠伸手抓這抓那時,會喊:「嘿!」你很生氣...「那隻該死的猴子!」這是一位不瞭解猴子的人,知道家裡的猴子和寺院裡的猴子都是一樣的,你為何要受牠們干擾呢?一旦認識猴子是如何的時候,那就夠了,你便可以安住於平靜。

    平靜就像這樣。我們必須去認識感覺,有些感覺是愉快的,有是不愉快的,但那樣不重要,那是它們的事,就如猴子一樣,所有的猴子都是一樣的。

    我們明瞭感覺有時是愉快的,有時則否--那是它們的本然。我們應該瞭解它們,並知道如何放下它們。

    感覺是不穩定的,它們是變異(無常)、不圓滿()和無主(無我)的。一切我們所知覺的,都是如此。

    當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和意()領受感覺時,我們知道它們,亦如認識猴子一般。如此一來,我們便可以安住於平靜。

    當感覺生起時,覺知它們。

    你為何去追逐它們呢?感覺是不穩定的,一下子這樣,一下子那樣,它們是依賴變異而存在的。

    我們這裡所有的人,一樣都是依賴變異而存在。

    氣呼出之後就必然會再吸進,它勢必要有這樣的改變。試著只吸,你做得到嗎?或者只試著呼出而沒有吸進...你辦得到嗎?

    假使沒有這樣的變更,你可以活多久?吸進與呼出必須一定都有。

    感覺也是一樣。這些東西都必定要有。

    如果沒有感覺,你就無法增長智慧;

    如果沒有錯,也就沒有對可言了,在你可以看見什麼是錯的時候,你必須要先看見正確的;你要正確之前,必須先瞭解錯,事情就是如此。

    對一位真誠修行的學生而言,感覺越多越好。

    但有很多禪修者卻逃避感覺,不想要解決它們,這就好像不去上學、不聽老師的話的頑皮學生。

    這些感覺正在教導我們,當我們認識感覺的時候,我們才算是在修習佛法。

    在感覺中能保持平靜就如同瞭解這裡的猴子一樣....一旦你瞭解猴子是如何時,你便不會再被牠們所煩惱了。

    佛法的修習也是如此。佛法並非遙不可及,而是與我們同在的。

    佛法不是關於天上的天使或這類東西,而只是很單純地關係著我們,關係我們當下的所做所為。

    觀照你自己,有時快樂,有時痛苦,有時舒適,有時悲痛,有時愛,有時恨...這就是佛法。

    你看到了嗎?你應該認識這個「法」,你們必須閱讀自己的經驗。

    在你能夠放下感覺之前,你必須先認識它們才行。

    當你看清感覺都是無常的時候,就不會被它們所干擾。

    只要感覺一生起,只需告訴自己:「嗯……不穩定。」你可以與這些感覺在一起,而住於平靜,就如同看見猴子,就不被牠所干擾一樣。

    假如你知道感覺的真相,那就是知道佛法。

    你放下感覺,並且看清它們都絕對是不穩定的。

    我們在這裡所說的不穩定,就是佛陀()。佛即是法,法即是無常性。

    不論誰見到事物的無常,就是見到它們不變的真理。這就是法,而這也就是佛。

    如果你見到了法,你就見到了佛;見到了佛,你就見到了法。

    如果你見到「無常」,就會去放下事物,而不去執著它們。

    你說:「別打破我的杯子!」你能夠阻止會破碎的東西不破嗎?如果它現在沒有破,它未來也會破;如果你不去打破它,別人也許會;如果別人不打破它的話,也許雞會啊!

    佛陀說,去接受這個事實,他洞澈了這些事物的真相,視這個杯子如已破碎了。不論你何時使用這個杯子,都應該反觀它已經破碎了。你瞭解這點嗎?

    佛陀所瞭解是:他在尚未破碎的杯子中,看見已破碎的杯子,一旦它的時間到了,就會破碎。

    增長這種的瞭解,利用這個杯子,好好照顧它,直到有一天它從你手中脫掉....「碎了」,沒事。為什麼沒事呢?因為在它還沒破碎之前,你已看到它碎了。

    可是,通常人們會說:「我很喜歡這個杯子,希望它永遠不會破。」後來狗把它打破了,「我要殺了那隻瘋狗!」你恨那隻狗打碎你的杯子。如果你的小孩打碎了它,你也會憎恨他。

   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?因為你將自己給堵起來了,所以水無法流出去。你建了一個沒有疏水道的堤,堤只會暴裂開來,對不對?當你築堤的同時,也要造一個疏水道,當水漲得過高時,水才能安全地流出去。

    當水漲到邊緣的時候,就打開你的疏水道,你必須要有一道類似這種的安全措施。

    「無常」就是聖者們的安全措施,如果你有這道「安全措施」,你就能安住於平靜。

    行、住、坐、臥,不斷地修行,以「念」來觀照和守護心,這就是「三摩地」和智慧。

    它們兩者是同一個東西,可是卻有不同的相貌。

    如果我們真正清楚地洞察無常,就會見到所謂的常。

    所謂的常是事物不可避免的,都必定會如此,不可能有例外,你瞭解嗎?只要知道這麼多,你就能夠認識佛,就能夠真誠地恭敬他。

    只要你不要將佛陀(阿彌陀佛)拋掉,就不會痛苦。一旦你拋掉佛陀之後,你就會經驗到苦;一旦你丟棄對無常、苦和無我的反觀,就會有苦。

    假使你能夠修行這麼多,那就夠了,苦就不會生起;或者,如果它升起,你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平定它,並且,它將是在未來不會升起的原因。

    這就是我們修行的終點....苦不會再升起的境地。而為何苦不再升起呢?因為我們已經找出苦因了()

    比方說,如果這個杯子破了,通常你會經驗到苦。我們知道這個杯子將會是苦的起因,所以我們要從「因」中解脫出來。

    所有的法(此指六塵中的法塵)的生起,是因為「因」的原故,而它們也必定會因為「因」而消滅。

    現在,假使「苦」是因為這個杯子的緣故,我們就應該放下這個「因」。

    如果我們事前就能反觀這個杯子已經破了,即使它還沒破,「因」已經熄滅了。一旦不再有任何「因」時,苦也就不能再生存,因為它熄滅了。這就是「滅」。

    你不需要再超越這點,只要這樣就夠了,在你自己的心理思惟這點。

    基本上你們都應該持五戒,以做為一個行為的基礎。

    首先不必要去研究三藏,只要先專心在五戒上就可以了。

    剛開始你會犯戒,但當你覺察到時,馬上停止,再回來建立起你的戒,也許你又會脫離軌道,以致於再犯另一個錯。

    當你覺察到時,將自己重新再建立起來。

    修行是這樣子的:你的「念」會增進而變得更持續,就如同壺裡滴出來的水滴一樣。

    如果我們將水壺傾斜一點點,水滴會慢慢地滴出來...滴!滴!滴!如果我們將水壺再傾斜一點,水滴會滴得更快,滴!滴!滴!如果將水壺再傾斜的話,「水滴」消失了,而水會像穩定的河水般流出。「水滴到那裡去了?」它們那裡也沒去,只是改變成為一條穩定的流水罷了。

    我們必須藉由譬喻來談佛法,因為佛法沒有任何形相。

    它是方的還是圓的?你說不上來,唯一的方法就是透過譬喻來說明。不要以為佛法離你很遠,它到處都與你同在。

    仔細看...一下子快樂,一下子悲傷,一下子又生氣...這都是佛法,去觀察和理解它。

    無論是什麼造成苦你都應該去對治,如果苦還存在的話,就是因為你還沒清楚地瞭解它,所以再觀察一下。

    如果你能夠清楚地瞭解,就不會痛苦,因為「因」不再存在了。

    如果苦還存在,如果你還必須忍耐,那麼,你還沒有上軌道。

    不論你卡在那裡,不論你那時候有多麼痛苦,當下你就錯了;不論你何時多快樂,你飄浮在雲端你看……又錯了。

    如果你如此修行的話,在任何時間、任何姿勢裡,你都有「念」。

    有了正念和正知,你會知道對和錯,樂和苦。知道這些以後,你就會知道該如何去對治它們了。

    我是這樣教坐禪的:是坐禪的時候,就去坐。

    這並沒有錯,你也應該修習坐禪,可是,禪坐並非只是坐而已,你必須允許你的心去經驗感覺,隨它們去流動並思考它們的本然。

    你應該如何去看待它們呢?視它們如無常、苦和無我,一切都是不穩定的。

    「這好美啊!我一定要擁有它。」那是不穩定的東西。

    「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」當下就告訴自己:「不穩定。」這是真的嗎?完全正確,毫無疑問。

    但是試試將事物拿來當真。「我一定要得到這個東西。」你已經脫離正軌了,別這麼做。

    無論你有多喜歡某件東西,你都應該反觀它是不穩定的。

    有某些食物看起來似乎很可口,但是,你依然應該反觀它是不穩定的事。

    也許能確定,它很好吃,可是你仍然必須告訴自己:「不穩定!」

    假使你想測驗一下確定與否,嘗試每天去吃你最喜愛的食物。每天吃,想想看,最後你會抱怨說:「這道食物不再那麼好吃了!」最後你會認為:「實際上,我比較喜歡那道食物。」那也是不穩定的啊!

    你必須讓事物隨它去,就如出入息一樣,吸入與呼出一定都要有,呼吸依賴於交替;而一切的事物也依賴於這樣的交替變化。

    這些事物就與我們同在,沒別的地方了。

    如果,無論行、住、坐或臥,我們都不再疑惑,我們將會安住於平靜中。

    「三摩地」不是只坐著,有些人坐到他們掉進昏迷的狀態中,分不清南和北,倒不如死了算了。別這麼極端!如果你覺得昏昏欲睡,就經行,改變一下你的姿勢。

    增長一些智慧吧!如果你真的很累,那就去休息一下,只要你一起床,就繼續修行。別使自己掉進昏沉裡。

    你必須這樣修行,有理性、智慧、謹慎。

    修行,從你自己的心和身開始,視它們如無常,其他的一切事物也都如此。

    當你認為食物可口時,就記住這點,你必須告訴自己:「不穩定的事!」你必須先打擊它才行。

    可是,通常每次都是它打擊你,是不是?如果你什麼都不喜歡,你會因此受苦,事物就是這樣來打擊你的。

    「如果她喜歡我,我也喜歡她。」它們又再次打擊我們,我們從來沒機會反擊回去。你必須這樣來看待它:不論你何時喜歡任何東西,只要告訴你自己:「這不是穩定的事!」為了真正地見到佛法,你必須違反自己的意願。

    在一切的姿勢中修行。

    行、住、坐、臥.....。你在任何姿勢中都可以經驗到嗔怒,對不對?你在走的時候、坐的時候、臥的時候,都可以生氣;在任何姿勢中都可以經驗欲望。

    因此,我們的修行必須擴大到所有的姿勢....行、住、坐和臥,而且必須定期的做。別光做表面工夫,真實地去做!

    坐禪的時候,有些事物可能會生起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    不論這些東西何時升起,只需告訴自己:「不是確實的,不是確定的。」在它抓著機會打擊你之前,先打擊它。

    現在,這一點是相當重要的。

    如果你知道所有的事物都是無常的,你的一切思想,就會逐漸清晰,當你反觀一切流失的事物的不穩定時,你會明瞭一切事物都是一樣的。

    無論任何東西何時升起,你只需要說:「噢!又來了一個!」

    你曾看過流動的水嗎?你曾看過靜止的水嗎?如果你的心是平靜的,它會猶如靜止的流水。

    你曾經看過靜止的流水嗎?你看!你只見過流動的水和靜止的水,對不對?可是,你從未見過靜止的流水。

    它就在那兒,就在你的思想無法帶你到達的地方;即使心是平靜的,你仍然可以增長智慧。

    你的心將如流動的水,但卻是靜止的。心幾乎完全靜止,不過卻依然在流動。因此,我稱它做「靜止的流水」。智慧可由此生起。

 

    《阿姜查簡介》阿姜查,泰國東北著名法師,生於西元一九一八年,一九九二年元月圓寂,幼年入道,年輕時研究過基礎佛法,戒律,以及經典,後隨當地禪定大師修習,他依苦行僧的傳統方式生活數年,曾和本世紀偉大的禪師阿姜滿度過一段開悟性的時光,他的教導方式簡明,涵意卻深遠,他善用日常週遭事物引出佛法實意,令弟子們開解;也因此,吸引了不少的西方人從他受教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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