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念佛往生精選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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憨山大師 (取自..思歸集)

(字德清,蔡姓,金陵人,十九出家,專心念佛,一夕夢阿彌陀佛現身空中,自後常若在目,參究向上近十年,乃大悟,已而隱於嶗山,其地素不聞法,久之三歲孩子皆知念佛,聖慈太后,歸依座下,尊禮備至,上怒太后厚施,捕師遣戍雷州,因中興曹溪道場,後蒙恩詔還,居廬山,專修淨業,旋於曹溪,念佛坐化,年七十八,肉身現存。)

師云修行第一要為生死心切,生死心不切,如何敢云念佛一片。若人果為生死心切,念念如救頭然。只恐一失人身,萬劫難復。要將這一聲佛咬定,定要敵過妄想。一切處,念念現前,不被妄情牽纏遮障。如此下苦工夫,久久成熟,自然相應,如此不求成片,而自然成片矣。

於二六時中,單將一句阿彌陀佛,橫在胸中,念念不忘,心心不昧。一切世事,都不思想。但只將一句阿彌陀佛。作自己命根,咬定牙關,決不放舍。乃至飲食起居,行住坐臥,此一聲佛,時時現前。若遇煩惱境界,心不安時,就將這一聲佛,提起一拶,即見煩惱當下消滅。以念念煩惱是生死根,今以念佛消滅煩惱,便是佛度生死苦處。若念佛消得煩惱,便可了得生死,更無別法。

若念至一心不亂,則臨命終時,淨土境界現前。自然不被生死拘留,則感阿彌陀佛,放光接引,此必定往生之效驗也。然一心專念,固是正行。

又必資以觀想,更見穩密。於十六觀中,隨取一觀,或單觀佛,及菩薩妙相。或觀淨土境界。如彌陀經說蓮華寶池等,隨意觀想。若觀相分明,則二六時中,現前如在淨土。坐臥經行,開眼閉眼,如在目前。若此觀想成就,臨命終時,一念頓生。所謂生則決定生,去則實不去,此唯心淨土之妙旨也。

是故行人,第一以持戒為基本。以發願為助因。以念佛觀想為正行。

又正當念佛觀時,將身心一齊放下,絲毫不存,心地如空,不見一法,即是空觀。即於此空心中,提一聲佛,隨舉念處,即觀佛像,如觀目前,歷歷分明不昧,即是假觀。然於正觀念時,返照能觀能念心體,空空寂寂,當空寂中,又觀念不忘,如此不忘不著,一心靈照,即中道觀。然此三觀,不用安排。但只舉念,則三觀一心,一念具足。此中又不可將昔日安排三觀措心,否則不妙矣。

十二時念佛者,人數不拘多寡,晝夜各人六班。照香輪流出班禮念。余則靜坐,隨聞默念,或習觀門,願者隨之。此則靜多動少,不繁不亂。而佛聲不斷,則妄念不生,如相呼相喚,不散不昏,動靜一如,自他不二,寤寐恆常。此則不起於座,頓見彌陀,是為第一如意妙行。至若飲食,亦宜如法調之。務使內外一如,則人我兩忘,是非俱泯。而道場之暗恬寂寞,亦無如此之妙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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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戀西大師  (取自思歸集)

(諱古琨,廣信人,年十餘出家,旋即受具,既悟向上,復修淨業,自行化他,唯誠唯懇,後住明州西方寺,以終焉,師自發心至終,日持佛號六萬,二時回向,寒暑無間,光緒十八年秋,略示疾,無何,向西趺坐,念佛而逝。

次年二月荼毗,眾見頂現十佛像,雙手各現一佛像,因師曾焚二指,分供釋迦,彌陀,頂常然香供養十方諸佛故也)

師云:奉告有緣之士,於持名時,只要令聲音不絕,不必注著一心不亂。

音聲不絕是因,一心不亂是果,因行若真,果必成就。所謂形直則影端,聲和則響順也。

可惜今時之人,佛尚不肯常稱。於句句眾,有銷塵融滯之功德亦不知,便先想一心不亂,豈非鳥無翼而欲飛,樹無根而欲茂。

所以每每念彌陀,每每無滋味,念得妄想多,便向別門去。

嗚乎哀哉,淨土法門,衰敗至此,可謂極矣。

願我同倫,出聲記數,努力努力

又當知出聲是口,記數是身。

故妙葉禪師云:能運身口之念,勿論其散。但不間斷,自能一心,亦即可名一心。惟行之不休為度,故不必憂散亂矣。

偈云:

專念阿彌陀,不必參是誰,只要心不亂,決定出輪迴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懺宿業,只要仗佛力,決定能消滅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斷煩惱,只要佛聲現,決定當時少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尋方便,只要心常憶,決定成一片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求悟門,只要到西方,決定悟無生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報四恩,只要佛不離,決定利群生。

專念阿彌陀,不必起疑惑,只要信佛語,決定生彼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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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具 行 禪 人 修 行 略 傳

清光緒三十三年,有一個其貌不揚的鄉拙青年,穿著一身襤褸的鄉下土裝,來到雞足山祝聖寺求見虛雲長老,住持祝聖和尚問他:「你是誰?你來求見虛老做什麼?」

       那鄉拙青年說:「我今年二十歲,是雲南鹽源人氏,從小就父母雙亡,孤苦無依,族人將我入贅曾氏,從此以曾為姓,寄籍賓川縣。如今因為家鄉鬧饑失收,無人僱用我種田,我家貧苦,又有兩個兒子,我養不活家小,無計可施,聞說虛雲老和尚在雞足山修建祝聖寺,僱用苦力泥水工人,我走投無路,只好來求虛雲老和尚收留我在此做工,賺取些少工錢養活家口。」

       祝聖老和尚惻然說:「你若不嫌我們付出工錢低微,你就在本寺住下做工罷!虛老是最慈悲的,這等小事,你也不用去見他老人家,他沒有不答應的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多謝大和尚!」那青年跪拜。

       「你叫什麼名字呢?」

       「家人叫我阿便!」

       「很好!」老和尚說:「阿便!你就到後面柴房去住罷!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自去柴房住下。他十分勤勞,每日天未亮就起來,不用人吩咐,自己發心開墾種菜,施肥澆水。他本是穡稼佃戶,這些耕種事務,做得頭頭是道,他又自動去出力挑土抬石幫助修廟,從早做到天黑,從不休息,也從不講話,別人跟他說話,他都聽不見。

       「聾子!」別人都這樣稱他,反而不叫他名字了,阿便也不以為忤,從不爭辯。

       阿便來做工一個多月,有一天,他老婆抱著孩子來找他了,妻弟也同來了,岳母子姪,一大批人七八口,擠滿了柴房,七嘴八舌。

       聖空和尚聞報,慌忙來說:「阿便!我收留你做工,你卻怎麼把老婆孩子也帶到廟裡來住了呢?這是佛寺,不可以住婦女家眷的!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說:「我不要他們來,但是,地主來收回土地,把他們全家趕了出來,沒處可投奔。」

       聖空說:「這可怎麼辦?那有佛寺可以收留婦女家眷的道理?」他和阿便說著話,沒想到虛雲老和尚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菜園柴房門口了。

       「聖空法師!」虛雲說:「他們一家無家可歸,又苦又窮,就讓他們都在本寺住下吧!」

       聖空慌忙說:「師父!佛寺怎可收容婦女呢?」

   虛雲說:「這是收容難民,情況不同!你只叫他們在寺院後山另搭一座茅棚居住就行了!阿便喜歡住菜園茅屋也好!喜歡回後山住也可以!你就讓他們全家在本寺做工罷!」那一家八口都感激不盡,不住叩拜道謝。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你們不用謝我!這也是彼此互助,我們也缺人手,你們若不嫌本寺生活清苦,就跟我們出家人一起吃大鍋飯罷!我們有什麼大家就吃什麼,有飯吃飯,沒飯喝粥。」

       阿便感激流涕,叩頭說:「老師父,您老人家救了我一家性命了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阿便,快別這樣說,人類是應該互助的,佛門弟子更應助人!」

       阿便全家八口從此都在祝聖寺做雜工,個個感激虛雲,人人勤懇,把後山開墾成了一畦一畦的菜圃,種得又肥又大的白菜和各種菜蔬豆子瓜果,供應全寺,又把全寺整理打掃得一塵不染,阿便自己住在茅蓬,不與妻室同居。

       兩年轉瞬過去了,阿便那天趁著虛雲來山巡視,就跪倒叩頭,叩個沒停。虛雲說:「阿便,你要什麼?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說:「老師父!求您老人家教我念佛吧!我這樣笨,又一字不識,不會念佛!」「你卻要念佛做什麼?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說:「我今世這麼辛苦這麼蠢,必是前生做了什麼孽又不會修行,所以,今生想學佛修道,以求來生勿再淪落啊!」虛雲微笑道:「你想要怎樣修?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說:「我不識字,又醜陋,又蠢材!我哪知道要怎樣修?只求老師父教我簡便容易的方法罷,我常聽師父講經,講得深奧,我一句也不懂,不過聽師父您說,只要一心不亂,勤念佛號也可得生西方。師父您就教我唸佛號罷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阿便,你已經一心專誠,真是難能可貴!我就教你唸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!我教你淨土法門罷!」

       阿便叩謝。虛雲教了他怎樣勤唸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。他從此就自己屏息諸緣,一心念佛,日夜不停。就是日間種菜鋤土,也心念佛號不輟。

       光緒元年,虛雲老和尚運龍藏大經回山之後,舉行傳戒,阿便也來求戒出家,那時他才二十一歲。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你要出家受具足戒!很好,我知你至虔,念佛極精勤,但是你還有家眷呢!你怎樣處理?」

       阿便說:「我們一家八口老小都約好了,今日都來落髮出家修行,務乞師父恩准才好!」

       「阿彌陀佛!難得!難得!」虛雲說:「甚勝因緣!好!好!好孩子!我准你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望著座下這個狂喜地不住叩頭的青年,老人好像依稀看到了自己當年在鼓山湧泉寺跪求妙蓮長老傳戒,老人的熱淚湧現了。他有多少的感觸啊!六十五個年頭過去了!往事依稀!如夢境!猛回頭,卻在何處?幾十年來,東飄西盪,也曾傳戒弟子不少,可以怎料到,奇蹟卻應在這個面貌醜陋的貧苦青年?

       虛雲出神地俯望著青年,竟忘了喚他止拜,任由他不住地叩拜,何只三跪九叩?怕不叩了一百個頭!阿便是拙於言詞的,感激得說不出話來,感激得只是流淚!只是叩拜!

       虛雲從阿便身上找到自己當年的影子,再細看,阿便是阿便,虛雲是虛雲!

       「請起來吧!」虛雲微笑說:「不用拜這麼多!你多拜我,就不如多拜佛才對!」怎麼說得他聽?這樸拙的青年又拜了許多才肯起來。

       「阿便!」虛雲說:「從今起,你把名字改為日辯!『辯』與你原名『便』字同音,我等你具足戒後,另外賜你法名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日辯」阿便歡喜無限:「我就是日辯!」

       「只是一個代名!」虛雲說:「你並不是日辯,你也不是阿便!」「師父!我聽不懂!」日辯茫然地仰望。

       「我也不是虛雲,虛雲也不是我!」老人說:「你懂嗎?」

       「還是不懂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我教你念佛,我也教了你打坐,現在我要教你知道你不是你!我要你做到心中覺悟!『我不是我』。心中無我,破我執!而又無所求,則自然得,明白嗎?」

       「還是不明白!」

       「你慢慢地學,漸漸就能體會的。」虛雲說:「我知道你精勤不懈念佛,一心繫念!許多人都不及你!這也是你的品質樸拙的好處。聰明人太聰明了,反被聰明誤!往往不能精勤一心修行!日辯!好孩子,你這樣很好,不要自卑而生退心!也不要去學人家聰明人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我本來就是愚笨,學也學不來聰明的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愚笨才好!」虛雲說:「你不會被聰明誤了!」

       傳具足戒之後,虛雲賜他法名為「具行」。從此他成為具行和尚了!具行剃度改穿僧衣,每日自動操作各種勞役,種菜、施肥、挑糞、擔土、打掃…...一如未傳戒之時,他專誠一心勤念阿彌陀佛與觀世音菩薩,也不和任何人講話,他耳患重聽,一般人都稱之為「聾子和尚」。

       苦修到了民國四年,他越發的耳聾了,也越發的沈默了,他無論種菜或做工,無時都在心中念佛,誰喊他他也聽不見。

       虛雲那天喚他來說:「具行!你苦修了四年,境界已不錯了,但是見識太少,你現在應該下山出外參學去!你應參拜天下名山道場,將來你願回來就回來,若另有好機緣,也可隨緣行止!」

       具行泣拜:「師父!弟子不去!」

       「為什麼不去?」

       「弟子要一輩子服伺師父您老人家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心中一酸,可是裝起了怒容,叱道:「去!我怎麼教你無我破執?你忘了?快去!我用不著你服侍!」

       具行不敢抗命,哭著收拾行裝,虛雲送他到山門之時,看這青年和尚的依依不捨的樣子,他心中也難過了。可是他知道絕不能流露出來,免得害了徒弟傷感落入痴執,於是虛雲只是淡淡地說:「你去吧!我們有緣再見!」

       具行一笠一杖,正像虛雲當年一樣子,上路去朝拜各處名山去了!

       民國九年,虛雲開始重建雲棲寺,具行和尚突然回來了,拜倒在虛雲老和尚面前。「師父!我回來了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驚喜得很:「你回來了?好極了!你這出去參學,遊了些什麼名山?怎麼又回來了呢?」

       具行說:「天下各處名山都大略去過了,也不外如是!聽人說師父在此重修華亭寺,我知道師父缺人手,我就回來了。」虛雲說:「你回來甚好!你打算回來做什麼事呢?」

       具行說:「師父,我又蠢又笨,又不識字,我能做什麼大事?總不外是侍候師父,兼做些人家做不來、不願做的笨重低下工役罷了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你既如此發心苦修,很好!你就住在雲棲寺和勝因寺兩處罷!」又問:「這次回來,你去雞足山探視你家未?」具行說:「沒有!我不去了!」「為什麼?」

       具行說:「大家都出了家修行,有什麼好眷戀的?」「見見也不妨!」具行搖頭:「不去!不去!」

       他從此就在兩寺每日辛勤勞作,舉凡挖土、搬石、築牆、蓋房子、種菜、種樹、砍樹、取柴草、割禾打稻穀、犁田、除草、打掃、挑糞、施肥、炊事、劈柴……一切最勞苦的工作,他都自動勤作了!無一分鐘閒暇,亦無一刻不在心中念佛!一面幹活,一面念佛,有時候他替師父或同參補衣,也是一針一句佛號。到了晚上,他就念金剛經、藥師經、淨土諸經,一字一拜;早上,黎明大鐘響,他總是頭一個上殿參加課誦,他的精勤苦修,真是全寺第一!他卻是又聾,又像啞子,一句不開口。

       虛雲觀察具行,覺得異常欣慰;他知道這個青年人的進境已經十倍百倍於任何僧人了!修蓋海會塔之時,虛雲在看工,具行在挑擔石塊和砌牆,見到虛雲老和尚,他突然開口說話了,像個小孩子般天真地說:「師父!將來海會塔蓋成,我來守塔好嗎?」虛雲望著具行,不立即回答,他知道這句話是讖語!他知道具行就快要化去了!

       「好麼?」具行繼續追問:「師父!好麼?」

       虛雲心中一酸,淚水幾乎奪眶而出,勉強點頭說:「好罷!」「謝謝師父!」「一切隨緣啊!」虛雲說:「不可強求!」「知道了!」

       然後,虛雲特許具行擔任這一年春戒的尊證!受戒弟子請具行開示。具行說:「我半路出家,一字不識,但知念一句阿彌陀佛而已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點頭嗟嘆,心說:「但知念一句阿彌陀佛,只要都像他這樣精勤不懈,一句也就足以成就了啊!倘若自恃聰明,心念紛歧,縱念萬卷經,又有何用?想不到,這孩子進境如此神速,他比誰都先證正果了!」

       往事重現虛雲心頭,他知道具行這次售衣來供養大眾就是西去了!這一夜他為具行念經,具行來叩門,進來叩安。「師父!弟子要去了!特來叩辭!」具行拜伏在地,悲泣難抑:「弟子去後,誰來侍候師父?」虛雲說:「好孩子!你該怎麼辦您的事,你就去辦罷!不要因我誤了你的大事!」「師父……」具行哽咽難言:「師父……」「快去!」虛雲說:「我在這裡為你念經助你!」具行再拜,然後離去,他一逕向寺後的後園去了。

       入夜,監院法師點名查房,發現具行不在。「具行呢?」監院說:「怎麼不見了?他昨天請大家吃一餐,莫非今天下山走了?你們大家快去找!」眾僧把全寺找了個遍,那找得到人影?有一僧說:「敢情他昨日齋眾是訣別?今晚卻偷偷下山逃去還俗接老婆了!」

   另僧說:「快別胡說吧!具行不是這等人!他若要叛道,怎麼還回寺來做這幾年苦工呢?他雲遊在外,若要還俗不早就還了?」「說得是!」眾僧都說:「我們休要在背後謗毀具行法師!罪過!罪過!」

       監院說:「你們在這裡亂講什麼?還不再尋?我怕他是挨不得苦,尋了短見!快尋!」一僧說:「我看他斷不會怕吃苦去尋短見,多半是跑到廣東去投考黃埔軍校了!」

       此語真是太突然,使大家都愕然問:「什麼軍校?」那僧說:「如今孫中山先生在廣州黃埔開辦軍校,以蔣介石先生為校長,招考全國智識青年參加革命陣營,各省青年去報考的已經有三千多名了!就只有貴州都督周西成不准青年出境去報名,人家連北方的青年都紛紛南下去報考呀!聽說只取三百人!具行法師向來苦幹為人,又是個血性男兒,莫非也去報考了?」

       有人說:「不會!人家招考軍校學生只限十八歲到二十四歲,具行已經四十多歲啦!」

       監院說:「別再多說了!再找!」找到菜寮,門卻是鎖住的,窗口望進去,沒有人影,眾人一面叫喊:「具行!具行!」來到後面菜園,忽見晒坪那邊閃起一陣強烈白光!一連閃了幾次,照耀得全園光明,直沖夜空!白光眩目。

       「這是什麼光?」眾人無不嚇得心驚膽顫。住在寺外村民都看見了,眾人多是往時逃災來投奔虛雲的,災後也無處可去,紛紛留下來聚居,成了村落,這些村民素感虛雲的恩德,今晚初更剛過,眾人都未睡,正在乘涼,在瓜棚豆架之下講鬼講狐,忽然寺內白光沖天,使人目眩,眾村民大驚。

       「不好了!佛寺失火啦!」大家叫了起來:「快去救虛雲老和尚出險!」村民好幾佰人,奔入寺內,一個和尚也不見!眾人慌得亂喊:「虛老!虛老!您在那裡!」

       村人們一面找虛雲,一面要救火,卻又不見有火,找到後園來,看到了那批和尚在那裡發呆。

       「火在哪裡?」村人們大叫:「虛老他老人家呢?你們怎麼都在此?」「哪裡有火?」和尚們也給嚇慌了!「火呢?」

       「我們在外面看見寺裡沖天白光!」村人們說:「只道是火燒寺院了,趕來救虛老!」「沒有火呀!」修圓和尚說:「白光一閃一閃是有的,倒不是火,喏!白光在晒坪那邊升起的。」眾僧與村民趕到晒坪一看,點了幾支火把,照耀全坪!「啊!具行法師!」修圓叫起來:「原來你在此地!害我們找得好苦!你在這幹什麼?」

       眾人也都看見了!具行和尚端端正正,合十趺足而坐,巍然不動,眼睛半合,面帶微笑,不理不睬眾人。

       「具行!」修圓欲待上前去拉他。

       「慢著!」虛雲老和尚已經由另一批僧眾與村人擁護而至了,他老遠便看見具行端坐,他慌忙喝住眾人:「你們不許擅動具行!你們走開些!」

       眾人慌忙讓開,虛雲扶杖來到具行面前,向眾人說:「具行已經作化了!他自身噴出三昧真火,把自己燒成了灰!剛才你們看見的白光閃閃,就是他的真火之光!我在禪房為他念經助他用,我感到全身發燒,就知道他已經成功了!我怕你們不知道而亂動他,我連忙趕來……。」

       眾人不論僧俗,聽師父一說,無不驚詫萬分,細看具行和尚,卻仍然是身披袈裟,趺坐面向西方,左手執磬,右手執木魚!面色如生,笑容和藹,只少了呼吸起伏動靜。

       「這…真的是…自發真火化了麼?」眾人都不敢相信:「這分明是個活生生的具行和尚嘛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你們不要走近,恐怕衣帶生風震動他全身灰燼倒傾!你們走開些!」虛雲獨自上前再細看,火把照耀之下,只見具行的木魚其木柄早已化了灰燼,磬柄也成焦炭,但是具行的全身和袈裟依然未變,其餘,只見僧鞋也成了灰。坐處的幾紮稻桿子和蒲團早就成灰燼了。

       眾人都又驚疑,又歡喜,個個合掌念佛。

       「具行!」虛雲跪下合掌而拜說:「恭喜你了!你已經修成破我執,得證大阿羅漢果!以你瑞相法身示世,證無生法忍之圓滿檀波羅蜜!請受虛雲三拜!」虛雲以師尊身分,對徒弟具行下拜!眾人當然也跟著叩拜了!

       「具行啊!」虛雲忽然老淚縱流,哽咽道:「為師好為你歡喜!我還不及你的功行啊!將來欲求你的境界,也還萬無可能啊!」虛雲拜罷,具行遺蛻忽然放出陣陣奇異的芳香!眾人都嗅聞得到類似檀香的這種異香,又像仙蘭!大家都感動得流淚,個個念佛!

       「具行啊!」虛雲祝道:「你且多保持瑞相一天,待明天為師請都督和昆明社會人士,還有新聞界都來瞻仰你法身,讓記者攝影留下一影,以傳於世助宏佛法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又吩咐:「你們今夜須派人輪流值更看守具行法身!勿讓人畜觸碰!不許大聲震動!」

       「遵命!」眾僧連忙回答。

       省督唐繼堯,財政廳長王竹村,水利局長張拙仙……次日聞報,都趕來了。昆明日報攝影記者也跟來了,還有各大員的家屬、社會賢達、昆明的佛教徒緇素,全都來參拜了!真是轟動了全昆明;數萬人絡繹登山來拜,人人感動,個個稱奇!昆明日報刊出了頭條大新聞和照片,轟動了全雲南。「誰說沒有佛法呢?誰說修不成佛菩薩呢?」人人都說:「看!具行上人不就是最好的佛法證據麼?」

       「這也奇怪!」唐繼堯說:「若說具行是取稻草自焚,卻又怎會把全身燒成了灰也不倒下?又怎會仍然保持原來形貌呢?袈裟又怎不成灰呢?分明這不是凡火燒成的了!」虛雲說:「具行法師是由心內發出三昧真火,把自身焚化的,才有此瑞相奇蹟!」

       唐繼堯說:「奇異極了!磬魚的柄都已成了焦炭火灰呀!師父!他的全身果然都是灰麼?」

       虛雲說:「是的!」就向具行祝拜:「具行!你的功德圓滿了!請讓我們送你入海會塔罷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伸手,顫顫巍巍,取下具行手中的小磬,又祝道:「具行啊!具行!密行功圓,一磬留音!為師一敲磬,你可以放心西去罷!」虛雲輕敲殘磬,清脆的磬聲三響才過,突然地,具行的全身震動,化作灰燼而傾倒了!

       虛雲跪下合掌而拜,唐繼堯與觀眾數千也都跪下叩拜!「阿彌陀佛!」人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:「阿彌陀佛!」虛雲早已淚水奔流滿面了,他也分不清那是悲傷或是歡喜了!

       「具行啊!我痛惜禪人殞少年,孔悲顏歿!此情曷似?具行啊!你密行功圓上品蓮,燃臂藥王真供養……人當末法多緣劫,君至臨終一火完!世事變幻,妖魔將興,佛法大劫將臨!為師將來還須應劫啊!具行啊!你歸來念佛荷鋤邊,助興梵剎同艱苦!我們世念難忘蔬菜熟!人人都受過你的菜蔬佈施啊!如今你西歸向夕陽!我怎能禁傷心老淚流無盡?今日你一磬示妙緣!具行啊!為師恭送你了!」

       虛雲痛哭。「為什麼要哭呢?」他自問:「我該為他歡喜才是啊!」

       可是,人總是有情生啊!夕陽殘照中,萬人落淚!白頭人送黑頭人!誰不傷心啊?

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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